想要在這裡活下去,就免不了這樣吧。這府裡的人都在看四阿哥臉色,四阿哥又何嘗不是在看康熙的臉色?
看著小凡清澈的眼睛,我心裡更生憐意,把她拉了過來揉了揉她頭髮上新紮的粉紅色頭繩笑道:“就要過年了,到時候給你做一套新衣服配這頭繩,穿起來才漂亮呢。”小凡歡呼雀躍,我低頭繼續寫字。無論人間是悲是喜,都是一年。
康熙四十八年的新年過的格外沉悶,面上雖然一片喜慶,卻掩不住歡歌笑語下的一片暗流湧動。正月裡桑桑名正言順的來找我,幾乎日日和我廝混在一起。
“以前來一次都費那麼多的事,現在可到好,跟了十三,就天天的到他哥哥家裡混,四阿哥是怎麼看你怎麼順眼。”我邊嗑瓜子邊打趣她。
“這麼說來,你是我嫂子啊?”桑桑直接一眼橫過來,還不耽誤把花生剝好了往嘴裡送。
我被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花生,順手把所有吃的都攏在我面前。
“暴力女。”她一聳肩膀斜了我一眼。我不接話,默默看了看桑桑,這些日子她雖是煎熬無比,卻已是平靜下來。無論十三怎樣,她都會以自己的方式陪在他身邊吧,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別那麼看我,怪嚇人的。”桑桑推我一把,我走過去靜靜攬過她的肩輕輕道:“我也陪著你,知道嗎?”“嗯,知道,你賴在我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輕描淡寫的答,卻是握了我的手。
面對朝野上下近乎一面倒一樣對八阿哥的支援,康熙震怒,斥責他“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到處妄博虛名,凡朕所寬宥及所失澤處,俱歸公與己。”“是又出一皇太子矣。”下令將其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
訊息傳出,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康熙面前力保八阿哥,十四阿哥言辭過於激烈,使康熙大怒抽出佩刀當場欲將其誅,被其餘皇子攔下,康熙餘怒未消,命人將十四阿哥打二十大板。
我愣愣看著桑桑來的信,半天轉不過來勁兒,一遍遍看這幾行字,“欲誅”、“二十大板”,覺得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不是說讓他好好的?知道十四阿哥好好活著也不會有事,知道康熙不過是一時氣憤,既然發洩出來總比在心中不喜要好很多,心裡卻還是止不住地難過。他自小養尊處優,哪受過這份苦呢?一遍遍的想,他現在到底怎樣了?他的心情好不好?他的身邊是誰在照顧?以他的性子,康熙這麼對他他是不是悲憤交加,誰在開解他?明知道他絕對不會有事,我卻也還會日日夜夜的想,只是所有的擔心都只能集結在胸口,無處可發。
史書上短短的一行字,原來有這麼多人的血和淚。
每日的生活都不變,每個人的笑容都依舊,可誰沒有每晚入眠前的煎熬和時不時來襲的噩夢呢?所以當我聽到太子被複立時幾乎有點站立不穩,在德妃那看到十四阿哥那個示意我別擔心的笑時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腕才忍住沒失態,聽到十三阿哥被釋時,我喜極而泣。
一切都告一段落,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靜。太子冊立次日,康熙就加封了一批皇子,八阿哥恢復貝勒爵位,四阿哥封為親王,十四阿哥封為貝子。
皇宮大宴,又是一派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景象了。
三月末的北京,鶯飛草長,山水含笑。
風暖暖吹在臉上,有些癢癢的,我遙遙望見涼亭裡並肩而立的一對璧人,笑著和他們揮了揮手,然後索性撩起裙子大步跑了過去。
桑桑迎著我跑下來,給了我一個比往常都用力的擁抱,我笑著回抱她,從她的肩膀上看過去,十三一身白衣,正倚在亭邊滿臉笑意的望著我們。
“哎,這麼久不見十三簡直帥的沒天理了啊。”我在桑桑耳邊偷偷說。
“誇張,頂多是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