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點不假,他在北京的圈裡一點都不出眾。
大金子叫兆龍過去幫廚,今天包餃子,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把黑頭和哈德門也
抓了差,心情好的司務長還要求加四個冷盤。小夥房是中隊幹部進餐的場所,支隊
留守的也在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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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兒四個包著餃子,啟幹事拿著自己的飯盒走了進來:“可以呀,殷兆龍幹什
麼會什麼,你們要是在家,準是個模範丈夫。”
黑頭調皮地說:“啟幹事,我們北京的男人呀,除了生孩子不會,沒有不會的
東西。”
啟幹事早已適應了與這幫人打交道:“黑頭。”
“夠意思,連外號都知道,這工作做的。”
“黑頭,我告訴你,給我老實點,中隊給你報了減刑,材料在我手裡,小心我
給你走反託。”
這一說,黑頭慌了神:“別別別,啟幹事逗歸逗,鬧歸鬧,平時看您這人挺隨
和,才拿您不當外人。這減刑可別價,辛辛苦苦一年了,容易嗎?大金子,今兒頭
一鍋得給啟幹事先盛,我再給您包點餡大皮薄的,三十個夠不夠?”
黑頭的一番殷勤逗樂了啟幹事:“瞧你那小樣,北京人這麼不識逗呀,逗你玩
呢。”
黑頭嘆了口氣:“我加了四年,得撈回來,你上下嘴唇一碰,整個白辛苦,可
別開這玩笑,還讓我活不活了。”在場的人都樂了起來。
啟幹事問兆龍:“易軍來信了嗎?”看到否定的答覆,“這小子,可逮住機會
玩命地跑呀,連自己的哥們兒都忘了,不夠意思。”
兆龍有點把握地說:“他不是那種人,萬事開頭難,他得適應環境,畢竟離開
社會幾年,也夠難為他的,連戶口也沒有,黑戶一個。”
哈德門問:“啟幹事,我們解除的,北京給不給上戶口?我們這批可不是登出
的。”
啟幹事回答:“我這兒開的是三聯,包括上戶口的那聯,但是你們北京市有規
定,回去後暫不給上戶口,兩年的考察期,兩年內不犯任何事,才給上。不過規矩
是人定的,凡事都有個例外,你們都有能量,這規矩說不定就讓誰給破了呢。一個
中隊三百多人,你們能出來混飯吃,就不是一般人,哦,特殊犯人。”
黑頭說:“瞧瞧人家啟幹事,到底支隊的,水平就是跟中隊小隊隊長不一樣,
通情達理,還特理解我們這種人的心。您要是當了支隊長,我保證,絕對沒有人逃
跑,肯定安心改造。”
啟幹事說:“得了,別捧臭腳了,心軟的人管不了你們,我要是當了監獄長呀,
也不讓你們幹活,全都拿鏈子把你們捆在床上。”
哈德門接過話茬:“那您更黑,沒半年全都得殘了,集體保外就醫,監獄沒了
人,你們的工資誰發去呀。”
一直不言不語的兆龍發了話:“替古人擔憂,自己還不知道哪天死呢,也不掂
掂自己的身份,哥兒幾個。打明兒起,啟幹事的稱呼就得改了,叫啟大助理,多了
一道槓,加了一個花。”
黑頭沒明白過來:“啟大助理?這是什麼職稱?”
兆龍說:“真夠反應遲鈍的,監獄長助理,啟助理,請客吧,不宰你,哥兒幾
個一人一盒外菸,外加你們家做的清燉羊肉,不會吝嗇吧?”
啟凡馬上板住了臉:“殷兆龍,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沒到的事要出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