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不該祈求什麼。
但最起碼……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
我在死牢呆了三天,然後一個人來接我出去。我認得她,她是我的表姐秦飄渺。
她將另一個與我長得相像的男子推進死牢,帶著我偷偷溜走。
她說起旅雙國近些年來的狀況,天災人禍兵臨城下,外有敵國虎視眈眈,內有奸臣一手遮天。為了救我,母皇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木然地聽著,聽她說起母皇近年來身體每況愈下,聽她說她懷疑自己的父親與奸臣勾搭,聽她說母皇父後安排我速速離京,她們已經不能再保護我了。
我問她:“紫秋在哪?”
她沉默半晌,說:“奸臣手段極多,定會從死牢中探出線索。紫秋唯有當朝鳳凰可得,你想要拿到手,唯有男扮女裝,與奸臣正面相鬥。”
我說:“好。”
與阮璐在一起一年多,陪著她看電視裡那些治國平天下的朝廷電視劇,不是白看的。
於是迅速揭竿而起,我還是旅雙國那個獨一無二的太女,公然踏上了朝堂之上。
一連串的事情接連著發生了。
先是祭祀大臣自盡,一封血書留筆不願親眼目睹旅雙國國滅。
然後母皇父後中毒而死,秦飄渺手刃下毒者——父後的親弟弟,秦飄渺的爹。
接著奸臣潛人到宮中偷取紫秋,以此引我出宮,卻被我發現那紫秋為偽造品,險險躲過她欲強於我的陰謀。
治水土、收土匪、斬貪官、救流民……
皇位之上,是不容停歇的你追我趕。自登基那天起,我便日日睡不安寧,將紫秋貼身藏好,甚至想過就這樣去找阮璐,將紫秋一併帶去,一走了之,永不回頭!
但若我走了,那些孤苦無依的黎民百姓怎麼辦?那些在邊關拼死殺敵的將士怎麼辦?那些忠心耿耿一直扶持我的大臣們怎麼辦?我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我怎麼對得起我的母皇父後?
我累了……
居高位者,活得太費心費力。我懷念與阮璐在一起那段可以笑可以鬧的日子,十指緊扣,便是一個又一個流年。
三年抗爭,有心殺賊,無力迴天。
旅雙國早在母皇父後死前,便只剩下一個空殼了。奸臣的手段太過了得,不知不覺將我逼到了懸崖。
懸崖一跳,非死即傷。
信賴了十餘年的貼身小廝對我亮出的匕首沒有讓我流血,反而被我擋在胸前的紫秋卡斷,彈回去劃破了他自己的喉嚨。我潛意識裡覺得那是天不該亡我,天想讓我與命相鬥。
奸臣的軍隊夾著敵軍衝破了國都的最後一層防線。偌大的皇宮,眼睛所到之處盡是一片鮮紅,數不清計程車兵俯衝過來,漫天飛舞的長箭,煙霧瀰漫的火海。我和秦飄渺婦夫殺出重圍,一身鮮血。
傾盆大雨在下,將士的嘶喊成了那一戰的哀歌。眼看著衝出了國都,面前卻突然橫亙萬人兵馬……
我的身上已經捱了好幾刀,雨水沖刷下,青藍色調的地面一地黑紅流淌。我知道我活不長了,但骨子裡有股傲氣要我站著,就是死,也不能留下屍首任他們玷汙!
於是便有了我當眾剜肉的一幕。
血肉橫飛,其實我很痛。
其實我不想認輸。我想要活著,想見到我愛的人。
我的血一直在往懷裡流,我想鮮血一定染紅了紫秋。我把手放在胸前,卻發現五件紫秋少了一件。
我想一定是我的血讓它掉到了阮璐身邊,那樣也好。這麼血淋淋出現在那邊,一定會嚇到她。紫秋本就是我想送與她的禮物,能落入她手,便是好。
我咧嘴笑笑,哭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成了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