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四目相對,她對他嫣然一笑:“知道你這輩子輸在哪裡嗎?”
袁泠傲似乎整個人都懵了,只是瞪著她。
“你輸就輸在你的驕傲與自負上!你問我你比段瀟鳴輸在哪裡,別的且不說,我只知道,他沒有你這麼剛愎自用!你一輩子都不肯服人,可是,終究,還是輸了……”
長長的裙裾拖在青磚地上,一步一步走出寢殿,泠霜感覺眼裡的淚,正一點一點緩慢乾涸在風裡。
* * *
皇帝病了,無法上朝。儘管從汪重到鄭婉芷,都極力地將這件事情壓著,可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不到三日,‘長公主刺殺皇帝’的傳聞就傳遍了整個臨安城,滿城百姓都義憤填膺,要求朝廷將袁泠霜處死。
朝臣中更是不乏聲討袁泠霜之罪的人,一時之間,朝內朝外,為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鎮江*
“主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春兒做完了自己差事,出來正見段瀟鳴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對著棵落光了葉子的老樹發呆,遂走上跟前,輕聲道。
“嗯?嗯……”段瀟鳴一看是她,答應了一聲,道:“都做好了?”
春兒心底不禁微微嘆了一聲,面上卻依舊笑著,道:“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跟主子在的時候一樣,主子的衣服擱在架子上,頭釵珠玉都理好了擺在妝臺上,主子那半邊的床褥和被子都用銀燻球燻暖了,屋子裡點的香也是主子喜歡的,沒有疏漏了……”
春兒的口齒想來伶俐,一番話說下來,有條不紊,精簡合宜,段瀟鳴聽完,又‘嗯’了一聲點點頭,道:“沒有疏漏就好。”說完,便揮揮手叫她下去。
春兒朝他福了一個身,道:“您早些安置吧,奴婢告退。”
退到月洞門處,春兒不禁停了一停,轉身望去,之間段瀟鳴仍舊保持原有的姿勢站著,滿月的銀輝灑了他一身,本是極喜慶的日子,拿下了鎮江,前去臨安,就再無阻擋了,他此時,定是心中念著夫人吧……
這一身清冷孤寂,夜夜都是如此,無論到哪裡,都要吩咐給夫人留著帳篷或是房間,夫人的東西,少一件都是天大的事,每夜都要按著夫人在的時候的樣子,一樣樣地理齊,放好,都好幾個月了,這些侍候的丫頭們私下都不免抱怨,他是不是思憶成狂了!
每回看著他這個樣子,春兒總情不自禁地聯想起泠霜挨鞭子的情景,背上遍佈的猙獰的血痕,一道一道,都烙到心裡去了。
她眼中總忍不住泛起苦澀的淚來,這樣的兩個人,也不知老天怎的這麼狠心,竟忍心這樣作弄人!以前她沒伺候泠霜之前,總聽丫頭婆子們咬舌根,說這個少夫人如何如何了得,竟能將這樣一個主兒收了心,一對眼珠子只黏在她身上,別的夫人都不肯正眼瞧一下!也有不入流的下等婆子暗啐一句:“也不知道生的怎生狐媚,也不過仗著年輕,有幾分姿色,床上的功夫了得罷,倒看不出,她個金枝玉葉的,竟有這門本事!”
那日,她又在後頭聽見幾個婆子說著泠霜什麼,再也忍不下來,猛地推了門進去,當即冷笑著罵道:“倒是媽媽們好教導,平日指著我們這些小的錯處短處,我是個不長眼,沒見識的,今兒個倒是跟著媽媽們長長主子的見識!”
一個平日極會處事的婆子見了是她,忙起來拉著她陪笑臉,道:“姑娘快別生氣,我們這些老婆子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灌了幾杯黃湯說胡話呢,主子待咱們怎的?那是尋遍天下再找不出的人,正經地心裡感念恩德,巴不得當菩薩供起來呢,怎嚼得主子的舌根,有幾個腦袋不曾?”
“哼!難不成我是青天白日底下叫那勞什子曬昏了頭?!”春兒指著頭上明晃晃的太陽只是冷笑。平日受夠了她們的氣,這些個最是會捧高踩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