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印象。
沉煙微微吸了口氣,繼續說下去:“前兩天,我去織坊選布的時候‘恰好’碰上了劉媒婆。她向我暗示,如果你上門提親,藍家未必會拒絕。這是難得的好親事,我替你打聽過了,藍小姐年方十六,品貌端莊,確是佳人良配。”
在她平靜的敘述裡,千墨一直是沉默的,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血液卻流竄得厲害,胸中狠狠壓著一股怒氣。
“說完了?”
“是,說完了。”沉煙並不覺得自己有何失當之處,千墨沒有其他親人,媒婆透過她傳達這樣的資訊也是常情。
然而此刻,他冷,她靜,氣氛曖昧又詭異,彷彿能聽見話鋒交錯的聲音,很清晰。沉煙不禁打了個激靈,躲開眼前那飽含著各種意味的視線。她承認,她有些害怕這樣喜怒難辨的千墨。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十五六歲、青澀懵懂的少年了,不知什麼時候起,他有了那份迫人的氣勢,有了教她捉摸不定的心思……
“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回房了。”
千墨開口喚住她的背影:“不想知道我的答案麼?”
沉煙停下腳步,微微側過臉,卻是沒有回頭看他:“畢竟是終身大事,謹慎些總沒錯的,不必急於一時。”言下之意是不想聽他衝動的決定,她感覺今晚並不是個好時機,所以場面會如此糟糕。
“我不會去藍家提親的。”
聽了答案,她的身體明顯一僵,旋即強顏微笑道:“無妨……反正誰也管不住你。”
外傳:煙籠寒水 第3章 風塵舊痕
無疑,那夜月下之談是極不愉快的,它破壞了原先兩人極力維持的某種平衡。沉煙不是那種對世事毫無所知的閨閣女子,她自幼在青樓長大,對男女之間的微妙關係還是比較敏感的。也不知算不算日久生情,她漸漸感到了千墨對她有著某種程度的迷戀。之前她並不願意去相信,又或者其實還不大確定……可是那晚,她清楚地看懂了千墨的眼神,那分明已經是一個男人的眼神!
窗外雨潺潺,春意正濃。寂寥的行囊放在房間一角,沉煙攏眉倚在窗前,目光幽幽,望著墜落的雨線失了神。千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她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只要她離開,千墨自然就會從那份依賴和迷戀中清醒過來,畢竟他年紀還小……
在過去的四年,夜闌人靜之時,她也偶然想過自己的結局。幽篁小築會是最好的去處,寒舍,寒竹……和一顆早已寒透的心。不自覺地將手撫上胸口,她隱隱感到,那裡早已被霜雪掩埋。這樣的她,給不了任何人幸福,也得不到任何人給予的幸福……
“姑娘,您在裡面嗎?”門口不期然響起了丫鬟的詢問。
沉煙趕緊藏好包袱,一邊應道:“有什麼事?”
丫鬟推門進來:“知府夫人來訪,她說想見見姑娘。”
“知府夫人?”沉煙不免感到意外了。現任揚州知府是魏柏青,而他的夫人自然就是前兵部尚書的千金嚴靜芸。之所以說“前任”,是因為四年前嚴尚書突然告老還鄉了,嚴氏一黨亦遭到不同程度的打擊。沉煙不懂這背後的權力紛爭裡孰是孰非,但嚴尚書這一走,直接就影響到了魏柏青的仕途。這些年,他一直滯留揚州知府一職,想必多少有些失意……
“夫人……”沉煙見了嚴靜芸,略略福了福身子。
嚴靜芸微笑著請她走近:“姑娘快別客氣了,坐下說話。”
寒暄幾句後,沉煙便直接問道:“不知夫人叫沉煙過來有何要事?”如果是想要特別定做玉器首飾的話直接問千墨就可以了,看在魏柏青的面子上,浩然樓肯定會對她的要求格外用心的。
“姑娘問得坦白,我也不拐彎子了。今日,我是特地登門來拜請姑娘的。”
沉煙好生意外,連忙謙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