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幾日,羅遠新早出晚歸,竟是人都沒瞧見。
羅浥塵一邊憂心弟弟,一邊又在為薛宅中那個女子擔心。
那日看診完畢後,她私下又秘密去過幾次薛宅,但俱是大門緊閉,沒有人外出,向旁人打聽,也都說那家主人神秘,並不若其他商戶一般出門交際,兩個月間,竟也沒見過府中進出過什麼人。
就像……空宅一般。
若不是那日羅浥塵的確踏進過那座宅子,就憑她這幾日的觀察,險些也要這樣認為了。
她也尋過周大娘,但卻聽說她孃家有事,回去了,周大娘並不是汴京人,孃家遠在太原,如此,訊息也便斷了。
但她也不能隨隨便便去官府報案,一來沒有憑證,二來她也不認識那日轎中的女子,無憑無據的,官府怎會聽信於她。
但願,那女子沒事吧。
羅浥塵只能在心中祈禱。
一來幾日,羅浥塵都有些心緒不寧,但傅墉忙於整理新進的藥材,心裡還記掛著寧陵的來信,自然沒法分神留意羅浥塵的情緒。傅敬雖留意,然他從小便沒有接觸什麼女子,一時也沒察覺。
但是,還是有人瞧出了羅浥塵的不對。
宏文館,雙清軒。
羅浥塵已經為顧唯施針一段時間了,還有兩日,便將結束。
這些天,他的腿已不像初時那般疼痛,腫脹亦慢慢褪下去不少。
羅浥塵撤了針,仔細端詳了一會他的傷腿,才淡笑著道:“你的腿恢復得不錯,等過完年後,便可以下地行走了。”
自打沈伯為顧唯專門製作了那把帶輪木椅,這些日子,他倒是沒有天天囿於床榻,天氣好時,還繞著湖邊轉了幾圈,也去了幾次學堂。
顧唯壓著長長的睫羽,目光在面前女子的臉上迂迴一瞥,口中只淡淡道:“這些日子勞煩羅娘子天天前來,往後便也不用了。”
羅浥塵一邊將針收進醫箱中,一邊道:“倒也並不麻煩,真好可以見見遠——”
新字未說出口,羅浥塵恍然間想到,她已經有幾天沒見到遠新了。
今日不是館學日,遠新自然不在館內。然而她卻也不知現在他在哪。
羅浥塵抿了抿唇,臉上又浮起一絲憂慮。
顧唯看在眼裡,頓了頓,道:“今日祭拜孔廟,館中的學子都去了,想來羅兄也去了那罷。”
祭拜孔廟?
羅浥塵一愣,心中生出遲遲的悵然,沒想到這麼快便到月末了。
不過祭拜孔廟對於這些舉子來說是大事,羅浥塵望了顧唯一眼,見他目光蕭索,只遲遲凝著窗外,不由道:“其實你只要坐在那木椅上,不隨意動傷腿,也可前去的。”
顧唯卻搖搖頭:“還是算了,我行動不便,沈伯又有耳疾,往來一趟諸多麻煩。”
羅浥塵卻聽出了他言語之中細微的悵惘,想了想,道:“不若我與你同去,一來可以近旁照顧,二來也可以順便圍觀祭孔盛舉。”
顧唯扭過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如此,可以嗎?”
羅浥塵只笑:“你是不相信我可以照顧你,還是不相信我可以觀看祭禮?”
羅浥塵少有如此狡黠的時候,顧唯只覺眼前的女子一笑起來,眼中的光華更勝,眸孔像洗練一般,澄澈似水,燦爛若星。
頓了頓,他移開了目光。
孔廟在太廟附近,離宏文館也只有幾個街巷,等羅浥塵一行趕到時,那裡剛剛聚了一些前來祭拜的學子。
羅浥塵與沈伯一左一右,站在顧唯兩旁,他們這一路來,因為顧唯身下的木椅,已經惹了不少路人的注意,甫一到孔廟,便立即吸引了舉子的目光,少許就有相熟的舉子前來,向顧唯抱拳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