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流以為自己捅破窗戶紙,藉著洩憤的時機說出了這一番話,對方至少應該有一兩句話的解釋,可是,等了很久,什麼也沒有。
魏東流敗下陣來,氣餒地說:“我以為,你為我生下昊昊,你應該是愛我的,可是,我真的感覺不到你對我有什麼愛意的表現……”
魏東流垂下眼簾,心灰意冷,終究說了出來:“既然這樣,我回去了。不過,”他頓了頓,說:“既然昊昊也是我的孩子,我會負起一半的責任,這個你儘管放心。我知道,昊昊的病是肯定需要很多錢的,我現在手頭上所有的錢集中起來有一百多萬,全部留給你們,嗯,你先用著,以後有需要的話,儘管開口,無論多少,我都能籌辦。此外,我很快會回美國,會在那邊尋找適合昊昊移植的骨髓,所以,等會兒你陪我去一趟醫院,我想去昊昊的主治醫生那裡影印下所有的病歷,然後在那邊設法尋求援助。還有,之後,我預計八月底碩士畢業回國,以後可以每月一次來探望昊昊,勉盡父親之責。”
秦月明聽得點頭如雞啄米,眼中卻有不知名的情緒在狂亂,笑著回答說:“安排得真好啊,方方面面都替我們想到了,真是體貼的情人,負責任的好父親。我秦月明遇上你,還真是三生有幸……”
魏東流聽著這話含著譏諷,心裡有些不虞,自己跟著跑來這裡被他安排做了這樣那樣的,他還這種態度,真是……魏東流忽然覺得不對勁,秦月明的聲音一貫清潤好聽,怎麼現在忽然變得像鐵刀磨砂紙一樣粗糲難聽?
魏東流猛然抬頭,看見秦月明正瞪著自己,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唯有眼底的悲愴像旋風中的海浪滔天,洶湧。
可是,就是這一個眼神,就像是一根細細的絲線,卻勒住了魏東流的心臟一般,一下子將他之前的理智決定徹底推翻,他一個健步衝上前,將秦月明抱在懷裡,慌不擇言地安慰說:“月明,你別這樣,剛才是我說錯話了,我……”魏東流迅速地理了一下思緒,似乎秦月明是因為聽到自己要走才變得這麼難過的,那麼,就暫時不走了吧,先穩住他的情緒。
同時,魏東流似乎也意識到了一點,月明一聽見我說要走,就這樣難過,這是不是也說明,他其實是愛我的?
秦月明並不抗拒他的擁抱,反而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像跑了十萬米馬拉松終於到達終點的人一樣脫盡了氣力一般,好半天,才幽幽地說:“你覺得我不愛你,是嗎?的確,我現在確實是不愛你。不是不愛,是沒有精力愛。但是,以前,呵呵,我當然是愛你的,愛得幾乎忘記了自己。不過,現在不能了。因為,即便我忘了自己,也不能忘了昊昊,把他不管不顧。因為,是我選擇了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所以,我要負起完全的責任來,所以,我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為愛痴狂,奮不顧身,”他自嘲地一笑,說:“現在呢,反而是索求得更多,我都覺著簡直不像我自己了。抱歉!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魏東流攬著他瘦瘦的腰背,心裡五味雜陳;半日後啞聲說:“我不喜歡聽‘抱歉’,‘對不起’這樣的話,我自己也不喜歡那樣說。我一般會說,我會盡量去做,我會努力,因為,我覺得說的不如做的。”
秦月明搖了搖頭,說:“我還是隻能說‘抱歉’。一顆心太小,容不下太多的情情愛愛,對於我和昊昊來說,目前生存問題很緊迫,壓倒其他一切。”
魏東流皺眉,說:“我不覺得昊昊的病和我們之間的感情存在什麼對立,而且,昊昊不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把壓力轉移一半到我的肩上,然後,你不是就有精力和空間來關注我,愛我了嗎?”
秦月明注視著魏東流,目光復雜,魏東流辨別出來其中有著動搖和懷疑,便回之以更加誠摯而堅定的眼神,說:“月明,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你不太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