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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色都稍微緩和了些。我突如其來地站出來,不在他們計算之內。現在看到我只是在講家族史,對他們不構成威脅,都鬆了一口氣。木戶加奈站在遠處,神色又變得緊張起來。

我看了一眼劉一鳴,老先生神色還算平靜,可右手卻在微微顫抖。我再度開口道:“劉一鳴老師曾經告訴我一句話:鑑古易,鑑人難。這句話讓我受益匪淺。古董的鑑定,往往不侷限於器物,也在於鑑人。比起死物來說,人性的千變萬化,才是最難了解的。一旦熟知了人性,則器物真偽,便可應刃而解。”

我慢慢走到佛頭處,撫摸著它的頭頂:“古董的真與贗,並非簡單地如我們肉眼所見的那樣。有時候,你必須要了解人,才能瞭解器物的價值。只有瞭解我爺爺的情懷和堅持,才能知道這佛頭的真假。因為我們鑑的不是器物,而是人心。”

臺下一片寂靜。

“那麼這佛頭到底是真,還是假?”

喊出這一句話的,是藥不然,他帶著一絲狠戾的笑意。我能體會到他的用意,這是一個兩難境地:如果佛頭是真的,那麼許一城就是漢奸;如果佛頭是假的,那麼五脈的終結,就在今日。無論我堅持哪一個主張,都會失去重要的東西。

我不慌不忙地答道:“佛頭是真的,同時也是假的。”

臺下頓時譁然。這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也是一個自相矛盾的答案。藥來皺眉道:“小許,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解釋道:“藥老爺子剛才提到,這佛頭有三個破綻:脖頸處的裂隙;佛像的面容以及頂嚴風格。我在第一次看到佛頭時,也注意到了這三點。那時候的我,和藥老爺子一樣心存疑竇,直到了解了我爺爺許一城的臨終遺言,才發現其中的微妙之處……”

藥來的眼神霎時變得驚駭,他應該知道這青銅鏡的存在,但沒想我已參透了箇中奧秘。

“我爺爺在行刑之前,曾經把一面唐代海獸葡萄青銅鏡交給一位朋友。這面青銅鏡很奇怪,它被故意擱在一處冰窖裡。大家都知道,在低溫狀態下,青銅鏡很容易沾染錫疫而化為粉末。以許一城的閱歷,怎麼會犯這種低階錯誤?所以結論只有一個:他是想透過這不正常的狀態,做出暗示,希望在不被日本人注意的前提下,傳達出一條關鍵資訊。可惜那位朋友對古董不熟,未能留意。後來這鏡子流落到河南,很快因儲存不當化為粉末——好在暗藏於鏡中的提示被儲存了下來,這個提示,只有兩個字:寶誌。”

臺下大部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兩個字有何玄妙。沈雲琛忽然起身:“寶誌,莫不是南朝的那位高僧?”我點頭道:“沈奶奶說對了。寶誌,乃是在南朝齊、梁之間活躍的一位高僧大德。他舉止頗為怪異,長髮赤足,在錫杖上掛滿剪刀、扇子、鏡子,行走於城鄉之間,屢現神蹟,頗為百姓所信奉,被尊稱為寶誌大士。”

“一個南朝的和尚,跟唐代女皇有什麼聯絡?你繞了半天圈子,佛頭到底是真是假?”藥不然跳起發難,他顯然也想到了什麼,有些發慌。我抬手讓他少安毋躁,朗聲道:“寶誌和尚一生,有許多靈異事蹟,《景德傳燈錄》中有過許多記載。其中有一個故事,最具神奇色彩。這個故事,與我們今日的佛頭之爭,密切相關。”

觀眾們瞪大了眼睛,等著我說,記者們甚至忘記了拍照。整個局勢,已隱然在我的掌控之中。

“齊武帝時,寶誌和尚因妖言惑眾的罪名,被關入監獄。一直到梁武帝即位,他才被放出來。梁武帝沉迷於釋道,對寶誌和尚尊崇有加,特意請入宮中供養。當時在南朝有一位大大有名的丹青聖手,叫做張僧繇,被梁武帝召進宮中,為寶誌和尚畫像。寶誌和尚問梁武帝:請問陛下是要畫皮相,還是要畫法相?梁武帝說當然要畫法相。於是寶誌當著梁武帝和張僧繇的面,伸出食指,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