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進來,畢恭畢敬道:“季總,杜先生來了。”
季凡澤沒起身,略微頷首,“讓他進來。”
就在季凡澤把視線從電視轉向門口的一剎那,門外那位男人的目光剛好投向液晶螢幕。
……性上癮。
雲淡風輕的一瞥,杜子彥的腦門上隨即飛來三條黑線。他瞅了眼季凡澤那張光風霽月的俊臉,心裡犯起嘀咕。
澤哥不是那方面不行嘛,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居然嗜性成癮了?
關於季凡澤“那方面不行”的說法有好幾種版本,一次是客戶已經把女人送到他床上了,卻被他一腳踢了下去;另一次是新來的女秘書穿了條齊逼小短裙在他辦公室裡晃悠,兩條蔥段似的白滑美腿任哪個男人看都難免把持不住,季凡澤卻目不斜視,隔天就把她炒了……
類似的事情多了,自然就傳出……季總不行。
杜子彥艱難地張了張嘴。
發聲前,他努力把腦子調回工作頻道,“新港城二期的內部設計圖出來了。”他抻了抻卡其布褲子在季凡澤對面坐下,一伸胳膊把手裡的卷軸圖紙擱在後現代風格的白色茶几上。
季凡澤嘴上“嗯”了聲,視線筆直,沒離開電視。
無檢視紙這種作風,貌似不符合他這位工作狂的調性啊。
杜子彥正感到匪夷所思,就見季凡澤抬手指了指螢幕,“她現在好像過得不錯。”
……她?
杜子彥不得不扭過頭,重新審視起電視畫面上那位架著副黑框眼鏡的女人。他摸著下巴將對方的面容在腦海裡搜尋一番,始終無法對上號。
不過,杜子彥也不執著於這張臉。
他拿起秘書送進來的咖啡淺啜幾口,咂咂嘴道:“這年頭連心理醫生都仗著臉好看走起商業娛樂路線來了。你看看這女人,一大早就這麼大言不慚的談性‘愛,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麼……”明明是消遣別人,他的音量卻不高,聲音也乾乾澀澀的。
季凡澤的神色依舊從容靜漠,慢慢地,坐直身體,“我幫你預約了鍾醫生,說不定她能治好你的病。”
……鍾醫生?
經對方一提醒,杜子彥總算想起來了。
但下一秒,他就像是被人猛地揪住了痛覺神經似的,頓時臉色大變,握住杯柄的那隻手隨之越收越緊,隱隱發抖。
乾淨修長的手,面板偏白,青筋畢露時顯得分外刺目。
連帶著,杜子彥的嗓門高了八度:“找她看病?你開玩笑呢!那麼多專家都對我的病素手無策,我難不成還指望那個乳臭未乾的小醫生?”他的牴觸情緒很強,也不知是對自己的病,還是對那位醫生。
敢在季凡澤面前瞎嗶嗶的人不多,杜子彥算是一個,發小加合作伙伴,這種關係用不著見外。
季凡澤唇角的淺笑猶在,眼睛裡的笑意卻一點不剩了,“你不覺得你欠她的該還了麼?”
正值盛春,辦公室裡的中央空調送出清爽的自然風,室內溫度剛剛好,可杜子彥的額頭卻沁出一層薄汗。
他抬手抹了抹,是冷汗。
“我就是覺得當初把她坑得太慘了,才不敢繼續禍禍她啊。”杜子彥訕訕地說道,手裡的咖啡杯已經放下,他兩手交握,不安地搓著。
不知想到什麼,季凡澤習慣性地保持沉默,看向電視螢幕的眼睛中卻忽然多了些認真。
鍾艾……
可惜,不待他眼中的這份認真轉化為更深刻的情緒,節目便已結束,開始進廣告了。
季凡澤意興闌珊地站起身,他把杜子彥晾在一邊,自顧自拿起茶几上的設計圖鋪展到辦公桌上。他沒坐,雙臂虛撐桌面,頭微微低著審檢視紙,黑眸中最後一絲陰晴莫辨的光順勢隱藏在了低垂的眼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