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霜武士遠遠相望,站在長街的另一端,但他們卻已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長街的壓力。
在風中,兩人依然靜立、對峙,任衣衫獵獵疾舞,似欲乘風而飛。
良久,漫長的等待,如經滄海桑田的變化,在沉寂中醞釀著幾如死一般的靜謐,像是亙古凝於海邊等待風化的石頭。
丘鳩古的額角竟滲出了點點汗跡,細密而清晰。
林渺依然是平靜異常,有若止水,目光卻變得異常犀利,彷彿可以洞穿一切,包括丘鳩古的軀體。
等待的人才能夠真正體會出那種漫長,那群貴霜武士都快有些不耐煩了,在他們眼裡和心中,都極想看到一場精彩而特別的決戰,可是立於長街的兩人久久不出手,這使他們的心有些焦躁。
“錚……”丘鳩古終於出刀了,他也無法抗拒那種等待的壓力,在沉悶的對峙之中,那股糾纏的殺機幾乎可以榨乾他身上的每一點鬥志和力量,他寧可選擇戰鬥而不願面對這沉悶的戰局。
刀光如一道嬌麗燦爛的陽光,破開虛空,裂風,擊碎沉悶。
五丈的空間僅一步之間!
或許,在高手與高手之間並不存在距離,刀出,就已經在林渺身前。
林渺的嘴角又挑起了一絲淡然而冷酷的笑意,目光也在剎那間變得深邃而空洞,於是,刀出。
林渺的刀劃過一道悽豔的弧跡,捲起層層光華,如雪浪般。
“叮叮……”林渺退,以無與倫比的速度退,但卻準確無比地擋住了丘鳩古的每一刀。
街邊的酒旗紛裂碎飛,木牌化為碎片,刀氣如風暴般絞碎長街之上的一切,包括風!
丘鳩古追,每一步都是緊逼著林渺,瞬間竟斬出數百刀之多,但每一刀都只能斬在林渺的刀上,無論其圓月彎刀如何變幻,彷彿都無法突破林渺的刀網。
第七百二十九刀,林渺記得很清楚,此時他已經退到了長街的盡頭。
在丘鳩古擊出第七百三十刀之時,林渺竟斜斜地錯身而過,同時手中之刀以一個奇詭之極的角度劃出,破入丘鳩古的刀勢之中。
丘鳩古吃驚,林渺的出擊正在他空門處,他惟抽刀回救!
“叮……”金鐵交鳴聲中,林渺的刀又至,快若驚鴻閃電,厲若瘋風迅雨。
“叮叮……”丘鳩古只感到有如暴風驟雨般的刀勢自四面逼至,劈向他的每一個方位,他連遞出一招的力量都沒有。
丘鳩古退,不退不行,除非他想在暴風雨般的刀勢之下化成碎末,他不想!所以必須退。
一退一進,似乎將剛才的局面對調了過來,但丘鳩古卻並沒有剛才的林渺那般神態自若,而是有些狼狽。
長街的天空似乎每處都映著刀光,燦爛得如堆了一街的銀子,在光和影之中,兩道人影模糊得如刀一般。
金鐵交鳴之聲,聲聲驚絕,如空山晨鐘,清越之音激盪著每一寸空間,如洪流般注入每個人的心頭,忍不住顫慄。
沒有人知道兩人交擊了多少招,沒有人記得他們一共出了多少刀,連林渺也忘了這一切,信手而出,又信手而收,層層疊疊的殺機掀起氣浪,激得滿街的塵土飛揚。在碎屑之中他們也似乎忘了長街之外的事,如置身於一個奇怪的夢中浮游。
兩個人,都沒有招式,只有擊與擋。在攻與被攻之間,丘鳩古一直退了百餘步,而林渺的攻擊彷彿是無窮無盡的,刀中的力量也是無窮無盡的,似乎永遠都不知疲倦和勞累,這使他有些氣餒。
丘鳩古對林渺的表現極是意外,上次在棘陽之時,林渺雖然多了許多霸氣,但卻只是如風浪一般,在浪頭與浪頭之間存在著間歇,破綻極多,而且在氣勢之上絕不似今日。
今天的林渺,在攻勢之中再無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