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原則問題。”
“可是,你身上有很重的殺氣,我沒見過你,怎麼能放心?”
“殺手當然有殺氣。”黃少說:“如果沒有殺氣,你也不會請我了。”
柳風笑了笑,承認,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麼。我請你泡湯,總可以吧。”
“謝謝。好意心領了。”黃少說:“我不習慣在眾人面前裸露身體,”他盯著太監:“特別是有這位先生在場的時候。”他解釋:“被這位先生看過的人,恐怕一輩子都會作惡夢,因為無論你在那裡,除非你把全身包起來,否則,他都會認出你。”
柳風大笑,居然很滿意。
“我想。”事後,他對太監說:“如果有一個人能對付龍湉的話,這個人一定就是黃少。”
太監陰陰地說:“看來,我們真是請對人了。”
人真的請對了,因為沒有人知道黃少就是龍軍,也是前段時間到處擊殺柳園之人的所謂“龍湉”。
三個身份,同一個人。
這兩年多,他北至極地跟一位遺老隱士學“暗示心理”,南至滇地跟吠天嘯學“雞鳴狗盜之術”,西行佛都求“降魔之法”,東達海上一孤島,從一位黑寡婦習“婦人之毒”。
並以黃少的名字加入了“五口會”,一邊求學,一邊潛心磨練閱歷——江湖是最好的學堂,殺手是最好的實踐,也是最好的掩護之一。
龍軍曾到過“斜陽外,寒鴉數點,流水繞孤村”的故土炭黑村,那裡已是一片斷壁殘垣,空無一人。風景依稀,物事全非,唯有幾隻烏鴉在悽悽空鳴。
村邊有一座石板橋,歷經大火,卻依然堅實,完整如初。
——人生有時就是浮在水面的那座古橋。風風雨雨,經歷了世事的滄桑。許多年以後,仍然屹立在黃昏的斜陽裡,依舊是那麼的挺拔和堅強。
也是在那裡,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柳風此人太陰險,報仇恐怕是遙遙無期的事,請三思而後行。”行前,雲先生語重心長地說:“他們不擇手段,設計的陷阱,你根本看不出來。”
龍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
雲先生嚴肅地指點江山,臧否人物:“一個人有四不要,一不要班門弄斧,二不要蘭亭比揮毫,三不要草堂賽賦詩,四不要到柳園比謀略、試手段。江湖很殘酷。一個將所有資源和手段都發揮到極致,而從未受到過道德規範約束的柳風,是最難戰勝的可怕對手。”
“而你一旦失手,後果不堪設想。他會吸光你的血,吃光你的肉。”雲先生含淚勸他放棄:“我已經老了,退休了,不想失去了龍湉,又失去你。”
龍軍承認這一點。也理解這一點,但他說:“我一直認為自己有自己的原則和立場,如果不去復仇,我不知道今後將如何面對自己。”
他堅定地說:“所以,無論前途多麼艱險,我也一定要去。”
雲先生默然嘆息,心情沉重,卻也沒有再勸阻。
柳園很大。
龍軍被安排在“青樓”,靜等“龍湉”——也就是他本人出現——然後殺了“他”。
這裡的青樓名取自杜牧那首七絕《譴懷》中:“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並不是一般的妓院,而是柳園接待貴客的地方。尋常之人是不能入住的。
俗話說:小隱隱於山,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隱於山者多是把隱居作為待機而沽的出山條件,隱於市者多是留戀紅塵、放浪形骸,隱於朝者只有少數是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而龍軍卻認為,真正的隱,是隱於敵,是在敵人的心臟地方睡覺、喝酒、大笑、調侃、抱美女。這才是真正的智者,真正的大徹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