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大師也千萬不要小看女人,‘寵辱不驚,坐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閒望天空雲捲雲舒’的女人多的是。更有‘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成,不愛其軀’,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大師修行多年,難道還看不到?”
北大師肅然起敬。
“酒和睡香其實也是一樣,無所謂好壞,既可以養生也可以害體,既可以成事也可以誤事。如同刀劍一樣,關鍵在於使用它的人。”藍說:“有什麼樣的人才有什麼樣的罪惡,有什麼樣的江湖才有什麼樣的土坯,我說得對嗎?”
北大師雙手合十:“所言極是,謹受教。”
“所以,酒本身並無罪惡。”藍用充滿淡然、悲憫的口吻,悠然地指了指几上的那杯酒:“大師,現在你還要喝嗎?”
北大師拈花微笑:“當然要喝。”
他面容如佛,唱了句謁語:“生在紅塵中,長於是非之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竟真的拿起几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雲先生急要阻止,卻也來不及了——其身有重傷,本就行動大打折扣,急怒攻心之下,更是手忙腳亂,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
真的是瞬息萬變,誰也想不到,北大師在藍三言兩語之下,竟然明知酒中有異物,依然坦然舉杯。偏偏佛曰“不可說”,因果不能點破。誰能想得清北大師的想法?待大家反應過來,酒中睡香發作,北大師已如同龍湉一般慢慢地倒了下去,彷彿他真的是多餘的人,彷彿他真的不該來此,彷彿來此就是為了喝下這杯酒。
難道真的是一“酒”殺三士?
雲先生本來一門心思全靠北大師尋找龍軍、龍湉兩兄弟,此刻遭遇如此鉅變,頓感萬念俱灰,目眥盡裂,幾乎氣得嘔血三升,只能仰天長嘆、徒呼奈何。
藍笑著看著他說:“雲先生,來此地做什麼?有需要我效勞的嗎?”
“我來自殺,總可以嗎?”雲先生苦笑。
“當然可以,一個人要死是沒有人能攔得住的。說實話,做人確實很無奈,自己是被生下的,並非自己選擇著要出生,假如可以選擇,那麼也許並非人人都願意來到這個世界上。”藍的眼神第一次有些迷惘:“因為這個世界太骯髒太殘酷。”
她誠懇地說:“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找人幫你。可以讓你有尊嚴的死去。”
“謝謝。”雲先生說。一個曾讓江湖大盜聞風喪膽的老捕快,居然對一個逼死自己的人說謝謝,而僅僅因為這個人願意讓他死前保持人的尊嚴。
換作平時,有誰會信?
七十四、智對
現實如此殘酷,生命如此短暫。人生猶如一顆耀眼的流星在黑暗的夜空中飛逝,留下的僅僅是一剎那永恆的光亮。
其實,有這一點微弱的光亮,對一些人來說,已足夠!
藍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忍,別過臉,對冰荷說:“你去幫幫先生吧。”
冰荷低低地答應一聲,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見。是不是她內心有些內疚?雲先生坦然地站在那裡,巍然似一個雕像,悲傷、絕望而平靜地說:“來吧,我不怪你,希望你能做的痛快一點。”
“我會的。”冰荷鄭重地點點頭。
她既沒有拿劍,也沒有握刀,只是慢慢地抬起纖纖玉手,輕輕地拂了過去,溫柔的就似情人的撫摸。
她的手指筆直,手指的指尖一節比一節較長,指甲蓋也非常修長、飽滿、圓潤。
在眾人的印象中,冰荷似乎除了“傾城一笑”外,並不會武功,難道她僅以一隻白晰細膩得幾乎弱不禁風的秀手,就要給雲先生一個“痛快”?
一向注重貴族儀態風範的柳風,眼睛也不禁放出了熾熱的光,呼吸突然變的急促、沉重起來,他幾乎忍不住想大笑起來。雲先生一死,整個計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