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英奇問:“是誰?”
聞韜嘲諷地笑了笑,道:“項禹。”
聶英奇見聞韜站了起來,接過絲帕淨手,忍不住道:“你一定要去找他?你現在已經知道,蘇格就是都亭侯養子。”
聞韜道:“他也是鄭吉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現在他記憶尚未完全恢復,若章掖又趁機將他哄騙回去,誰知道都亭侯會對他做出甚麼事情來?”
聶英奇道:“你想照顧蘇格,從都亭侯手裡保護他。但從前,你也總是想要照顧鄭吉。”
聞韜慘淡地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一直想要照顧鄭吉。而實際上,我卻毀了他,他正是被我害死的。而現在,你覺得我又在對他的親弟弟做一模一樣的事情。”
聶英奇卻搖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聞韜轉過身來,用問詢的眼光看著聶英奇。
聶英奇低聲道:“我不擔心你會毀掉蘇格——你不會,你也不能。蘇格也許愛上了你,但他不會如同鄭吉一般地對待你。”
聞韜道:“我知道。”
這世上,再沒可能有一個人,像鄭吉這般地愛著他。他也不可能再有如毀掉鄭吉那般,再去毀掉另一個人的機會。
聶英奇卻說:“但他卻可以毀掉你。”
聞韜看了他一會兒,道:“李旦臨走前也這麼說過。”
陸長庚突然插了進來,大驚失色:“李旦走了?他去甚麼地方?”
聞韜道:“這便要問問你,為何他一聽說你回來了,便要這樣忙不迭地躲開。”他用薄氅將鄭吉的骨灰盅裹在懷內,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聞陸跟在他身後。留下陸長庚兀自垂頭喪氣。
*
蘇格等在門前,不多時,便被人請了進去。
廳中有許多人,他一個也不認識。而他昨日見過的那人,卻高坐在帷帳之後。
“昨日那杯酒,便是我家主人敬俠士的。主人說,還請俠士今日賞光,再續昨日之劍。”言罷,那侍從呈上一柄窄長劍,森冷泠然,錚錚有聲。
蘇格束起長髮,脫下長袍,不再掩飾身手。劍勢凌厲,身若驚鴻,愈發肖似鄭吉。座中無不驚羨歎息,項禹亦為之擊節。蘇格一曲舞罷,又得項禹敬酒。
宴後,客人都退了下去,蘇格卻留了下來。他走進帷帳後,見到項禹獨自高坐,眼中已有了醉意,身上卻並無醉態。
蘇格道:“我給你舞了劍,你現在總該告訴我,他是誰了?”
項禹沉聲一笑,抬頭看著蘇格:“他?誰是他?”
蘇格皺眉,卻慢慢走了過去,坐在項禹的近旁,道:“就是那個嶗山酒肆中他們將我錯認的人。你知道他是誰,而且與他交情匪淺。所以你昨日才會那樣助我,因為你一開始,也將我錯認成他了,不是嗎?”
項禹卻冷冷地道:“你只說對了一半。有那麼一刻,我確實差點錯認了你,但一開始,我便知道你不是他。”
蘇格道:“為甚麼?”
項禹笑了:“因為你的劍法——你雖然與他一樣習過劍衣訣,甚至將這門功夫練得很好,氣韻身法卻還是與他著有輕微的不同。今日再你為我舞劍,我便更加確信,你的手,是一雙握刀的手。”
蘇格道:“好一個百羽將軍!”
項禹卻道:“今時今日,我已不再是百羽將軍。”
蘇格道:“閣下從劍法上辨認出我並非你的故人,卻在見到我的面貌之後,差點將我錯認成他。我們到底長得有多像?”
項禹定定地看著蘇格的眼睛,他的聲音在酒意中突然變得輕柔而曖昧:“你們的面貌幾乎都一模一樣,只有一個地方不同。”
蘇格道:“甚麼地方?”
項禹突然傾身,伸手在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