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先帝想要舉薦他入朝為官,卻被他拒絕了,他只想做一名普普通通的夫子。”
梅公公頷首:“太后,孟夫子他已經去世了。”
太后有些悵然:“是麼?哀家記得,他比哀家與先帝都年輕幾歲。”
梅公公解釋道:“數年前,其子孟子昂與秦家旁支的秦文錦同時被舉薦。但緊接著,便有孟夫子眠宿柳,德行不正的傳言流出。”
“孟夫子身敗名裂,舉家搬離京城,準備回江北老家,最後卻病死於途中。”
“太后您吩咐奴才注意京中動態,奴才一直謹記,只是當時太后您身子抱恙,像這種事情,奴才就沒有打擾太后。”
太后聞言,沒有責怪梅公公。
這東陵朝政的基石,便是世家門閥。
每個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裙帶關係錯綜複雜。
哪怕是惟墉,也出自名門,家族有著幾百年的積澱。
走上仕途,真正靠的,才學又佔幾分?
所以那些出身底層的人,除了去從軍一刀一劍打下權力和聲望,根本沒有什麼捷徑可走。
像秦家為了一個職位,把孟家逼走這種事情,根本屢見不鮮。
梅公公自然也不會因為這一個孟家,去煩擾當時纏綿病榻的太后。
聽聞梅公公這麼一說,太后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關竅:“你的意思是,這水文圖,很可能出自孟家之手?”
梅公公回道:“奴才不敢做這般推論,只是孟夫子當年走得委屈,其子若能繼承其本領,把東西賣給西楚送給東陵的美人,也情有可原。”
太后神色分外凝重:“拋開李美人的立場不說,如若綜合韋妃適才的話分析,韋妃被人利用陷害李美人一事,很可能與這份水文圖有關。”
“然而是誰,想出這樣的陰招,既動了李美人,又險些置小九於不義之地呢?”
被蒹葭和韋妃這麼一攪和。
原本只針對劉堯的陰謀,順理成章帶出了水文圖。
在太后看來,便成了有人想把擁有水文圖的蒹葭和韋妃之子九皇子,一網打盡。
這時,韓公公接過話茬:“太后,奴才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太后眼波橫過去:“你講便是。”
韓公公小心翼翼地開口:“孟長青之子孟子昂,昔年曾出入太子府,後來忽然就沒了任何聯絡。”
“放肆!”太后低喝一聲。
兩位心腹不約而同跪下,韓公公戰戰兢兢地請罪:“奴才多嘴,請太后責罰!”
太后嚴令:“此事涉及儲君,這些話以後斷不要讓哀家聽到,更不能叫皇帝聽到!”
兩位公公畢恭畢敬應聲:“是,太后!”
太后復又闔上雙目,雙手卻將椅子扶手,死死攥住。
如果此事和太子有關,如何說不通呢?
他是儲君,看到兄弟有上升勢頭,自然要按下去。
而韋妃與皇后鬥得天翻地覆,兩方勢同水火,針對韋妃也很正常。
捎帶上的秦豐業,不過是打掩護罷了。
去太師府會美人的是皇帝自己,皇帝又怎麼會懲罰秦豐業?從頭至尾,秦豐業也沒事,不是麼?
然而國祚是一個國家穩定的基石之一。
太子佔嫡又佔長,輕易動不得。
這個時候,真相和公理,並不是首要的考慮因素。
不管太后對太子的懷疑有多少,她都必須把東陵的穩定放在第一位。
所以太后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最後,太后喃喃開口:“東陵斷不能再交到一個昏庸之輩手中,但願他不要自尋死路。”
兩位公公對視一眼,跪伏在地上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