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納了,名分已經定了,叫她伺候你一回你也包容不來?她還敢害你不成?”
冰兒道:“跟你說實話,她做的東西,我看都不想看。你說我氣量窄也好,好妒忌也好,我自己也沒辦法自己。核桃酪我叫身邊丫鬟做就是,你也不必費心了。”
英祥只好道:“那好吧。我叫小豆子他們去打聽打聽,現在剛剛開市,哪裡有新下來的新核桃,給你多買些。”抬頭見太陽西斜,歉意道:“今晚上我要去找本以前買的宋版書,估摸著還在淺暉院書房裡藏著,就不宿在這裡了,好不好?”
冰兒翻翻眼睛道:“你愛睡哪兒睡哪兒!”
英祥怕見她這副樣子,勉強笑了笑,吩咐伺候的人用心侍奉,接著對冰兒道:“我就去她那兒一天,明天還到你這裡來。”
這一年過年早,快出正月了,還沒有過六九,仍是天寒地凍的。英祥回到淺暉院,只見院子裡那株櫻花仍是光禿禿的紙條,芭蕉也沒有葉子,院子當中擺放的太湖石上還留著前幾天的積雪,頗顯得蕭條。進了自己的屋子,倒是一陣暖意,沉香味和著屋子裡的水仙、梅花的清香,甘洌中帶著凝重,讓人周身舒泰。
見英祥的身影,藍秋水不由浮起笑來,張羅著為他解開外頭大衣裳,又喚玉妞泡茶、拿點心,笑吟吟問道:“今天晚點喝點熱粥吧!我特為到大廚房要了一隻鴨,拆了鴨架子熬的鴨粥,其餘的喚人做了爐鴨燒餅,多多地撒了芝麻,香得那幾個小丫頭都流哈喇子。”
英祥看著藍秋水雖然在笑,但是神色憔悴,瘦了好大一圈的可憐樣子,心裡十分不忍,想起平日勸解的話說了無數,她總是默默地聽,含著淚點頭應和,可任誰都看得出來,心裡那塊鬱結是沒那麼容易解開的:自己被暗算丟了腹中孩子,正妻那裡卻得知有了身子,她對英祥的甜言蜜語、信誓旦旦不由就有了不信任——可不信任又怎麼樣?她地位低下,至今只是一個姨娘;她孤獨萬分,除了丈夫沒有一個交心貼心的人;她也一樣被三從四德桎梏著,“妒忌”是足以出妻的大罪。
英祥不知說什麼才好,默默地握握她的手,溫語道:“你太用心了!其實你這麼勞累自己,我是心疼你的。”藍秋水不由眼含淚光,移開目光道:“有些事情做,就不想那個孩子了。”“你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這句話勸完,英祥自己也覺得心裡難過,好在突然想起找書的事情,倒是換個心思排解煩憂的法子。因不忍瘦成那樣的藍秋水勞動,英祥便自己到書架上翻找。
記得那書以前看過,不知何由放在書架的深處,當英祥欣喜地終於把書翻出來,開啟函套,書頁裡飄飄悠悠落下一張紙片來。
“咦,這是什麼?”英祥邊問邊彎腰撿起落地的薄薄紙片。這是一張常見的素色宣紙,裁成巴掌大小一塊,還帶著自己書房特有的沉水香氣,上面密密麻麻,是娟秀的蠅頭小楷,仔細一讀,記的都是一些隻言片語:“察哈爾兵三百”“喀爾喀兵二百”“西路烏蘭固圖勒”“東路烏里雅蘇臺”……英祥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雖只是些地名、數字,但卻是自己還在軍機處當差時,在與西線各封疆、將軍通訊時透露的軍機,誠然如今已經過了扼要之時,但曾經,她寫這些東西是為了什麼?
他回過頭時,藍秋水還是一臉茫然,英祥深吸了一口氣,強抑著心頭的驚懼和怒火,把紙片伸向藍秋水:“你知道這是什麼?”
藍秋水接過一看,臉色略略有些驚惶,但也不是很害怕的樣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不過是過去寫的東西。”
“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藍秋水見英祥神色異於往常,不由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掩著胸口“怦怦”亂跳的心臟道:“還是我乾孃在世的時候,她跟我說她是喀爾喀人,家鄉的親人都上了戰場,與叛黨打仗,她心裡急著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