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季公子尚還年輕,經不起對手攻擊薄弱環節,但他顯然並不是個草包,因為他心裡有數,只是在裝傻而已。
白九棠莫名的柔軟了下來,掃低眼簾想了想,毫不忌諱的對他低語道:“你不瞭解季雲卿,別急著為他賣命,這裡是龍爭虎鬥的上海灘,‘親情’二字有時候很無力。”
說完這句,擦肩而過的白季二人,皆黯然神傷。不知因由何在,興許大相徑庭,也興許大同小異。
步入寬闊的環形通道,白九棠已能聽到沸沸揚揚的吵鬧聲,堵在他身後的人。皆摩拳擦掌,看樣子是習慣成自然,打算把那些客人一頓好打,再轟出門去。
小佬昆從熙熙攘攘的卡座區快步走了過來,滿面焦慮,尚未出口,已被白九棠搶白道:“阿昆,把這些兄弟安排進包間,你們也別在外邊晃盪了,把豪賭的房給我盯死,那才是重頭戲,千萬不能出問題!外邊的事,我會處理的。”
語畢,帶著老何與吳子昂,朝卡座區走去。
靠近大舞臺的一隅,爭執聲尤為激烈,伴著喧囂的舞曲,折磨著白九棠的神經,令他不自覺洩露出了一絲猙獰,好在經過了短短的一段步程之後,終是調整了過來,平靜的站定了。
“這兒怎麼了?”兩手抄兜的面對著一群鬧哄哄的人,他的語氣甚為平和。
只聽“啪————”的一聲異響。
一個身著銀灰馬甲的分頭小鬍子。正鬧在興頭上,來不及剎車,揚手砸碎了一隻玻璃杯。一群侍者圍在近旁,張惶失措的愣了。
在此調和了半餉的永仁當即衝上了前去,被白九棠一聲低喝攔截了下來:“永仁。。這裡是英租界!!”
聽那低沉的腔調,轉而再對上一張憋悶不已的臉龐,永仁長吁短嘆的退下了。
白九棠緩緩走近砸杯的客人。尚未出口相勸,那邊廂已再度握緊了一隻酒杯,高揚起了手臂:“舞廳找不到舞小姐,那不是騙錢是什麼!老子買的西洋酒,誰他**來付錢?”
突兀伸出手來。鉗制住了那隻造次的手,白九棠端詳著對方,嚴肅的擰緊了眉心:“先生,我看你不太像是來跳舞的!我們有必要聊聊!”
說罷繳了他手中的杯子,抬起胳膊往那肩頭上一拍,強行攏了一把,朝場外帶去。
周遭猛然間湧出七八個人來,面色不善,加以阻撓。瞧這副架勢,白九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一桌客人,身份可疑,十之八九是來滋事的當地流氓。
他原本安排了一票自己人,在大舞臺維持次序,為的就是防範此舉,豈料境況比想象中的更為嚴峻,打得他措手不及,此刻只能親自來解決這些螻蟻。
大舞臺的問題,明朗化呈現在眼前,普通客人只是吵吵鬧鬧錶示不滿,在煽動鬧事的,都是一些地痞流氓。
永仁和老何不約而同的伸手摸槍,白九棠乍然陰霾起來,竟是毫不阻攔,徑直收緊了手臂,令得那個分頭小鬍子下顎一揚,被勒緊了脖子,咦咦呀呀的嚷了起來。
白門今日人數眾多,真要鬧起來,鐵定不會輸。可是,與季雲卿的約定,必然是輸了大半了。
在激烈的內心爭鬥下,白九棠對著那顆偏在自己右胸上的腦袋,咬牙切齒的恐嚇道:“你要舞女,我沒有!但你若要子彈,我多的是!你喜歡彈頭嗎?喜歡窟窿嗎?賞一贈一,要多少都沒問題!!考慮清楚了回答我,要不要??”
氣息不暢的人。漲紅了臉龐,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不住的翻白眼,眼見著就要嚥氣了。
近處的客人受到驚嚇,紛紛開始朝後面躲避,有些膽子小的,已經無心再逗留,調頭跑向了大門口,局勢漸漸走向了不可收拾的境地。
忽然之間,一群為數不少的人,竟然徐徐朝這邊靠近了。白九棠餘光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