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咆哮,又似乎即要將妻吃掉。
“……我……”蘇三惶惶的溜了溜眼珠,橫下心來眯起了眼睛:“……我讓他滾……”那一聲“滾”低微得形同蜻蜓振翅。
然而這微不可聞的“振翅”聲,卻引發了驚天震地的動靜。
“哐當”一陣異響突然造勢,如巨大的石塊從高空砸入水面,那動靜如此攝人,那波瀾勢如滔天。茶几上所有東西被掀落在地,瓷器茶具、水晶菸缸、甚而,還有某君的槍……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吼聲錐子一樣刺入了蘇三的耳道。
“我讓阿昆待在你身邊是想讓他教你怎麼管理門第,在你正式接管之前,他顯然是你的老師而不是你的僕役你居然嫌棄自己的老師笨手笨腳動作不靈便我請問問你,蘇先生,你嫁的是官宦還是富商,要如此矯情如此扭捏我再請問問你,沒這幫兄弟在外面拼命,你吃什麼穿什麼用什麼,你憑什麼叫他們滾?”
這怒吼不止是憤怒,這怒吼還夾雜著厭惡。
是誰說過的,白相人在發展的道路中,會越來越重視自己的兄弟,而忽視妻妾和情人?
蘇三不想在這個時候,想起這個人這句話,可偏偏不能左右腦仁。
這話何其精準、何其精闢,彷彿為白九棠量身打造,而他將此發揮到了極致。
他如此看重兄弟,蘇三慶幸如此處理,但那份委屈,卻擰得心房衰竭,濃得找不到地方逃匿。
不是因為他“偏心”,也不是因為他狠心,而是因為字裡行間的鄙夷,來得太多太無道理。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不能解釋;小嘴止不住下癟,只能抿回去。
白九棠的脾氣陡來陡去,發怒只是一瞬的事,若放在往常,這副我見猶憐的畫面,早已將他的惱怒降到了零,可這件事非同小可,看似無辜的兄弟遭遇了惡嫂的刻薄待遇,即便他已從狂躁中平復了下來,也無法原諒其妻的任性。
“我不想看見你,給我上樓去”
這聲音何其冷淡,就像杜月笙喝斥沈月英。蘇三仍是不願在這種時候想起這個人來,亦仍是不能左右腦仁。
小玉大氣不敢出的縮在客廳一隅,鼓了無數次勇氣也不敢穿越那躺著一把左輪槍的客廳中心,這時候不知哪來的膽量,快步溜到蘇三身旁,扶起她來,朝樓上走去。
看到這一幕寧祥可算是鬆了口氣,心下感嘆著丫頭的妙處,轉而又信誓旦旦的想著,事情完了得好好嘉獎小玉。
“還愣著做什麼都給我出去找”白九棠突兀拔高了聲線,襯著一片湧出客廳的身影,壓著窩火補了一句,“寧安,你去查查近期英租界地下拳賽在哪個點上。”
“是”寧安調回頭來。
……
面對不能解決的問題,女人總喜歡逃避,面對有口莫辯的委屈,只好倒頭睡去。
蘇三蜷著身子躲在被窩裡,帶著淚祈禱快快入睡。小玉已被她遣退了許久,只剩下一杯渾然冰涼的牛奶,孤零零的站在床頭作陪。
此時此刻,唯一的安慰,是她能感覺到,這樣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若非如此,何堪如此委屈。
無數次事實表明,白九棠的心思,只能摸索,不能掌握。他能理智的面對來自於師傅的異樣情愫,不代表他能同出一轍的理解兄弟。如此說來,善意謊言好過盲目交底。
本以為自己會被困死在被窩裡,想不到哀傷也能讓人疲乏,眼皮慢慢沉重起來,意識逐漸渙散,不知何時,終於睡去了……
待到蘇三再一次睜開眼簾,過度的睡眠已使得她昏昏沉沉,房間裡漆黑一片,絕無有人來過的跡象。
一股哀慼冒上頭來,混著那昏沉的感覺,直叫人心酸到匱乏。
在黑暗中摸索著睡袍,尚未披上肩頭,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