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劉琨煜曾問過他同樣一個問題?他為何對他們兄弟倆的“令堂”如此上心?
念想間,白九棠走上前來,朝他低聲囑咐道,“人不亂你不亂,看好這盤兒棋,我去去就來。”
“好”季十一拋開所有疑慮,肅穆的頷首領命,稍事掏出槍來,“啪”的一聲丟在茶几上,煞有介事的威嚇道:“都他**別亂動,該死的不該活、該活的死不了,妄動的是傻屌”
白九棠本已隨劉琨煜走到了側門的門口,不禁扭回頭來瞅了一瞅。——想不到這傻兄弟還挺會言語的。
季十一瞥到兄長在看他,立即揚了揚眉毛,似乎在問:怎麼,還行吧?
白九棠癟著嘴點點頭,似乎在說:你他**贏了
……
出了那一道側門,便見得一個獨特的景緻。
原來在旭街的臨街牌頭之後,均另有一番天地,一個個天井式的小院,一間間單獨的鋪面,一條條四通八達的小徑,一叢叢月夜下往來的人影。
怪不得芙蓉館內不見菸民,也怪不得劉琨煜能來去自如,想不到真正的“燕子窩”就在隔壁。
穿過瀰漫著鴉片濃香的堂間,白九棠隨劉琨煜進了一間黑布隆冬的房間。
那邊廂橫豎是有燈無燈一個樣,乾脆省免了開燈的步驟,跨進房門便凝重的問道:“白老闆,令堂可是正紅旗布色赫的後裔齊佳氏?”
白九棠在黑暗中倒抽了一口涼氣,壓下心間的驚愕和疑慮,漠漠然回應:“劉老闆,我尚是一個健全之人,可否借點光亮再說話……”
劉琨煜聞言大為窘迫,一邊連聲致歉,一邊摸索著開燈,“對不住對不住灑家這腦筋不管用了,讓您見笑了”
屋子裡亮堂起來,白九棠抬眼掃視了一番,是賬房。悉心想了一想,別無旁人,不妨把話說亮。
“劉老闆,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我孃的舊識?”
劉琨煜驚愕的痴立了半餉,巴巴的瞪起了無焦的眼睛,“如此說來,令堂當真是齊佳氏?”
他那醜陋的臉上神色百出,似乎涵蓋了波瀾壯闊的海上風暴,又宛如在探索人類表情的極限程度,總之是無聲的渲染著磅礴的情緒。
隨後卻神色一正,撲通跪倒在地,“啪”的抽響了自己的嘴巴,“奴才妄自尊大,該死該死”
這閹人把自己稱作“奴才”可委實嚇了白九棠一跳,不禁膽寒的說道:“什麼主子奴才的,你痴人說夢啊?”
“爺可知奴才是何人?”劉琨煜頭顱深埋、語調淒涼,“奴才曾是您額娘跨院裡的公公,自打您額娘五歲起,就伺候在她身邊兒了”稍事竟哭號起來,“那季雲卿真真不是個東西,好好一個姑娘,全毀在他手裡了還連帶讓奴才失了一雙罩子……唉,這都不說了,是奴才失職,當罰、真真當罰
說罷,也不等白九棠搭話,便抹了一把淚,自顧自敘起舊事來,“奴才十六歲淨身入府,那時候家裡太窮,本是為討一口飯吃、求一條活路走,根本連後路都沒給自己留。哪想說好的事情,卻突生變數,管事太監嫌奴才貌醜,死活不肯收人,想來一是因為奴才的確貌醜,害怕招進府來老爺會怪罪,二是有心敲一筆竹槓,讓奴才孝敬孝敬他。就前一點來說,奴才沒辦法改變;就後一點來說,奴才仍是無法迎合,那時身也淨了、最後一點家當也搭進淨身房了,奴才真是死的心都有了,虧得您額娘在院兒裡踢毽子,若不是她一句話,奴才真得在齊佳府門前上吊”
白九棠被這故事吸引,漸漸沉靜了下來,拾了張椅子,坐在劉琨煜面前,默默聆聽。
“那時候齊佳府已經開始衰落了,等到您額娘長大成人時,幾乎已入不敷出了。為了補貼家用,她便湊著幾位爺的份子,瞞著老爺在京裡開了個鋪面,一邊接繡工、一邊經營成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