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這副身體對疼痛太敏感,或者是這年紀生孩子尚早了一些,加上折騰了這麼幾個小時,她真是快要扛不下去了。
可是每當她抬起眼來,見得白九棠巴巴守在一旁,一夜之間竟生出了滿下巴的胡茬,頭髮亂蓬蓬的,眼神殷切切的,便又將那些喪氣的話生生吞了回去,努力張開口配合著他,好歹也吃了些東西。
大夫半夜趕來醫院,一直忙到現在,趁著產婦情況穩定的空當,召集護士們退到白簾外,胡亂填了填肚子,以確保充足的體力,準備打持久戰。
辰時,早上七點到九點。陣痛又開始了。
想到“腰斬”的酷刑,白九棠恨不得替太太吞槍死一回,對新生兒的期待完全覆沒在了對太太的心疼中。
產房外越來越熱鬧了,產房內的人無暇顧及,只當是白晝效應。
巳時,蘇三安靜了下來,不知是陣痛的低潮到來,還是……人快不行了……白九棠慌得不成樣子,不住的拍她的臉,不住的低喊:“別睡……別睡……”
大夫和護士凝重而篤定,診斷的診斷,量血壓的量血壓,展示著高操守和高精專,這境況令人安心,其結果讓人喜極而泣。 “產婦指數正常,胎位亦正常,鼓勵她堅持下去便是”
吃下這枚定心丸,白九棠從恐慌中掙扎了出來,一瞬不眨眼的守著蘇三,由著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巳時末,近上午十一點了。蘇三精神了些,睜開眼來看了看,見得白九棠正盯著自己瞧,面孔上爬滿了驚惶,瞬然老了十歲。心下訥訥的想:他怎麼老成這樣子了?
白九棠見她醒了,立刻振奮的笑了,彈起身來走向門口,準備差人去熱粥。
產房的門剛開了一條縫,一股聲浪席捲而入,醫院走廊上聒噪不堪,黑壓壓站滿了人。
永仁見得門開了,一馬當先擠過來,朝驚愕的男子解釋道:“大哥……這個……嫂嫂情況不太妙,所以……所以我們覺得還是儘早通知兩位老爺子得好……”
白九棠不及回應,白簾後聽到動靜的小女人弱弱的問道:“……怎麼了,九棠?”
這廂趕緊回了一句:“沒什麼”緊接著不管不顧的朝永仁吩咐道:“去把粥給我熱一熱”,說罷便想關上門來。
正當此時,房門外突地冒出了兩位大人物——黃門大亨與季老爺子。倆人衝過來,不約而同的問道:“還沒生得下來啊?”
白九棠翻了個白眼,已然頭暈腦脹,然而二位大亨還不止這麼一出,只聽黃大亨忍無可忍的朝季大亨說道:“我一早想問你,我女兒生孩子關你什麼事?糾集這麼多徒眾到醫院來,難不成想找小兩口的麻煩?”
說罷,攜著秋後算賬的氣勢,再來了一句,“除夕夜你說九棠屬麾下一員,必須與你一起團年,今朝又有什麼狗屁理由?”
季老頭子一味張狂跋扈,在自己的地界上哪肯低頭,當即回以了凜冽的反擊,“黃老闆,這是大英地界,我要上哪兒須不著你同意”
兩門大亨這麼眼瞪眼的一對峙,雙方部眾便劍拔弩張的吵起來,白門子弟顧盼了一番,不知該如何勸慰才好。
白九棠已忍耐到了極限,揣著最後一絲冷靜,一語將這二位一竿子打倒了,“吵什麼吵要麼就回去等訊息,要麼就別他…媽鬧”
二位大亨不想他會如此無禮,雙雙調轉視線,不悅的“嘿……”了一聲。
那廂耐心耗盡,突地瞪大了眼,厲聲吼道:“嘿什麼嘿這是醫院不是堂口,要爭地盤出去爭,要械鬥帶上傢伙往遠處走別在這裡騷擾我太太”
黃季二位大亨怔了一怔,平心而論也是這個理兒,稍事旗息鼓的安靜了下來,且招呼各自的手下退出了大樓。
白九棠接過永仁遞上的熱粥,生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