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幹,只希望能整天吃喝玩樂,逍遙自在。他只希望無需移動位置,不必去冒風險花費力氣,,就能吃飽睡足,恣意縱樂。
律師這個職業讓他恐懼,而想到當農民去刨地,他也不免渾身發抖。他投身藝術,是希望在藝術裡找到一樣懶漢的手藝。在他看來,揮動畫筆是輕而易舉的事,何況,他相信這就是成功的捷徑。他夢想過便宜的享樂生活,在女人堆裡縱情淫樂,在沙發床上酣睡,在酒肉中醉飽。只要洛朗老爹還在寄錢,這個夢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然而,已到而立之年的青年意識到貧窮即在眼前時,不得不認真思索起來。他發現自己不能為了藝術至高無上的光榮而接受沒有面包的日子。正如他所說,自從發現繪畫永遠也滿足不了自己奢侈的生活,他就讓繪畫見鬼去了。他的藝術嘗試連及格水平都夠不上,他用農家之子的眼光,猥瑣、遲鈍地看著大自然,他在畫布上不加構思地堆砌骯髒的色彩,讓人無從評說。不過,這個藝術家好在並不自恃,當他決定拋棄畫筆時,並沒有多少傷感。他只捨不得他那位中學同學的畫室,在四五年間,他在這間寬敞的畫室裡竭盡風流之事,尤其留戀那些來做模特兒、憑他微薄的經濟能力就能隨意玩弄的女人。這形形色色的粗野的淫樂,極大地激發了他的肉慾。不過,他目前的職員生活倒也自由自在。他像牲畜似的,滿足於這樣日復一日的工作,既不疲倦,也不用煩神。只有兩件事使他不煩惱:一是缺少女人,二是在館子裡十八蘇一餐的伙食遠遠不能滿足他貪婪的食慾。
《紅杏出牆》5(2)
卡米耶像個傻瓜似的聽著,驚奇地注視著他。這個孱弱的青年,身體單薄無力,從未有過情慾的衝動,他幼稚地想象著朋友所說的畫室以及那些赤身裸體的模特兒女人。
“這麼說來,真有許多女人在你面前把內衣脫掉?”
“當然啦,”洛朗微笑著回答,並看著已面色蒼白的泰蕾斯。。
“你那時的感覺大概很奇怪吧……”卡米耶帶著孩子般的笑接著問道,“我麼,我會難為情的……第一次,你大概也顯得很愚笨吧。”
洛朗伸出了一隻大手,用心注視著手背。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紅光在他的臉上泛起。
“第一次,”他彷彿在自言自語地說,“我想,我覺得這很自然……這很有趣,藝術這玩意兒,不過,掙不了錢……我有過一個非常可愛的模特兒,一頭棕紅色的頭髮,面板光滑而結實,胸部很美,屁股很大……”
洛朗抬起頭,看見泰蕾斯默不作聲,啞巴似的呆在他面前。她正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她的黑眼睛就像是兩個無底的黑洞,她那半張開的嘴唇間,透出玫瑰色的光澤。她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似的,蜷縮在那裡,靜靜地聽著。
洛朗的目光從泰蕾斯轉向卡米耶身上。過去的畫家收斂住笑容。他做了一個大方愉快的手勢,結束了講話,這些都落在了少婦關注的眼神中。在吃飯後甜食時,拉甘太太下樓去接待一位女顧客了。
桌布掀去之後,一直沉默了好幾分種的洛朗突然對卡米耶說:
“你知道,我很想為你畫一張肖像畫。”
拉甘太太和她的兒子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泰蕾斯仍然默不作聲。
“現在是夏天,”洛朗接著說,“下午四點我們就下班了,這樣我可以在傍晚前來為你畫兩個小時,一個星期就能完成。”
“一言為定,”卡米耶答道,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你就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吧……我將去燙捲髮,穿上黑禮服。”
八點鐘敲響了。格里韋和米肖走進餐廳。奧利維埃和蘇婿娜隨後也到了。
卡米耶把他的朋友向客人們一一作了介紹。格里韋緊閉雙唇,他對洛朗感到厭惡,因為他覺得洛朗的薪俸增加得太快了。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