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就是這樣。”
“是,差不多是這樣。”他眸光炯炯,語帶嘲弄的說:“那麼,倘若今日是你家娶媳婦兒,想讓眾親朋好友知交們跟著沾沾喜氣,與你一同分享家有喜事的福氣,希望他們喝得暢快,吃得滿意,可你家找來的廚子卻油鹽不分、醬醋不辨,煮了頓比豬食還難吃的喜宴,那麼身為主人家,你還覺得有面子嗎?”
“哪、哪裡會那麼嚴重?”她一呆,不禁有些結巴起來。“什麼豬食?也不至於到那種地步……”
“不能讓人一嘗之下就印象深刻、豎起大拇指叫好、永生難忘的料理,就叫作豬食。”他毫不留情的說。
“可是我覺得料理好不好吃是一回事,有沒有誠意才是最重要的。”她臉上滿是熱誠之色。“對不對?”
“不對。”駱揚毫不猶豫地敲了敲她的腦袋瓜子。“那全都是廢話!”
“很痛耶……”她抱著被敲疼的腦袋瓜,埋怨懊惱地睨了他一眼,不服氣地道:“那哪是廢話了?那是多麼有意義、有感情、有境界的一句話呀,像你這種只以技術取勝的人是不會懂的。”
只以技術取勝?他從來沒被這麼貶低、侮辱過,若換作是往常,若換作是那些手下的御廚,他早就把她倒掛在餿水桶上頭三天三夜懺侮思過了。但是,他不跟這種灶房白痴計較,因為贏了比輸還慘。
“我是隻懂得以技術取勝,那麼請問東大小姐……”他挑眉看著她,“你又能以什麼取勝呢?”
“我!”她啞口無言。
唉,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好強嘴的呢?今天問題最大的癥結點的確在她身上,誰讓她是東家的新掌勺,又誰教她一點兒煮食也不會?
“……對不起。”她認分地垂下頭,嘆了一大口氣。
駱揚看她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無論是誰,若能得他指點廚藝一二,無不大喜過望、歡天喜地、感恩戴德,偏偏她這個有眼不識金鑲玉的傻子,還在那兒愁眉苦臉、挑三撿四的。
“認清現實就好。你,去選把稱手的刀。”他語氣嚴肅起來。“把那一籮筐的蘿蔔盡數切絲。記住,我要的是絲,不是條,也不是塊。”
“那麼多!”東施施目光望向他手指之處,不禁倒抽了口涼氣。“那裡少說有百八十條蘿蔔吧?”
“對。”他故作猙獰地一笑,“統統切絲,三個時辰後,我會來檢查。”
“那你要去哪裡?”見他轉身要離開,她情急的喚道。
“夜深人靜,當然是睡覺去了。”
“什麼?”她聽得差點吐血。“我一個人切這麼多蘿蔔,你自己卻跑去睡大頭覺?”
“我是師父。”駱揚故意睨了她一眼,閒閒地道:“而且你忘了,我已經‘以技術取勝’了,還需要練刀工嗎?”
她下巴掉了下來,半晌後才找回聲音:“你……真的很愛記仇耶你!”
“那是我少數的優點之一。”他故作謙虛地道。
“總御廚長,你實在是!”
“叫師父。”
“師……”她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看著他,再看了看那筐山一般高的蘿蔔,都快昏倒。“什麼師父,你根本就是獄卒頭子嘛!”
“隨你怎麼說。”他負著手,瀟灑轉身就走。“記住,是切‘白’蘿蔔絲,不要切切到最後變成紅蘿蔔絲了。”
“什麼紅蘿蔔白蘿蔔的!”她憤慨的神情倏然一愣。他……是在提醒她別切到手嗎?
東施施怔怔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那副驕傲自大的模樣真是惹人生氣,可是為什麼卻又令她感到有些莫名的窩心?
“對了,他為什麼要幫我呢?”她撓撓頭,突然想到。
夜深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