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胡兵士團團圍在中間,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鬥,裁縫鋪掌櫃力斬八人,但他手中長刀也只剩下了光禿禿的一截刀柄,右肋下插著一杆投槍,槍尖透體而過。
武林高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周圍時不時就響起同伴瀕死的呼救聲,那真會令人心膽生寒。鄭鐵匠與賀二孃偷眼一見這些個老街坊如此慘烈,心中大悲。
沙場血戰與江湖爭鬥全不相同,就算是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是無濟於事。天上流矢如雨,可這箭塔碉樓左近卻並不開闊,四面八方都有赤胡兵士們蜂擁而來,見人就砍,但求以命搏命,故而處處都是致命的殺機,委實教人防不勝防,稍一疏忽就會死得悽慘無比。
俞和瞪著箭塔碉樓這邊,周身青筋浮凸,殺氣沖霄而起,但他腳底下卻是挪不動步子。
“榆木腦袋!”羅修上人的喝斥聲振聾發聵,“戰場之上,想殺就殺,畏畏縮縮的比那小娘皮子還不如,你修的什麼狗屁劍道!道門教法冥頑不靈,當真是荼毒天良,禍害人心。仙凡天譴之說,那是用來嚇退置身事外又居心叵測之人的。此時蠻子殺你親朋,因果早起,自當斬之了結報應!何況那些蠻夷異士施以奇術,讓凡俗兵卒不畏傷痛,不懼死亡,人家且不惜同胞性命,你還在哪裡束手束腳的,作什麼假道德?你給老夫看真切,今日就教你如何痛快殺人!”
話音一落,羅修上人抬手揮出,有道蒼白的劍光擦過俞和的耳邊,掃到城牆之上。頓時有幾十名赤胡兵士被劈成碎肉,熱血灑落如雨。
這刺目的血光一現,俞和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了開來,念頭豁然通達。他喃喃自語道:“說得好!害我親朋,便結因由,何不可殺?”
“錚”的一聲清鳴,俞和雙手劍訣引動,兩儀離合元磁劍丸破體而出,化作一黑一白兩道十丈劍光,直朝那箭塔碉樓飛去。
俞和這一出手,赤胡兵士圍攻箭塔碉樓之勢頓時土崩瓦解。就算是加持了古怪的胡夷秘術,區區凡俗兵卒哪裡可堪兩儀離合元磁劍丸這等上品靈劍一擊?一眾司馬家的食客高手只見黑白奇光當空翩翩一旋,那些生猛赤胡兵士人人身首分離,好像鐮刀割麥子一般的倒了下去。
“仙師威武!”武林高手們鼓盪內家真氣發出的喊聲更加洪亮,一時間牆頭上的守軍氣勢再振。
俞和帶著滿身寒芒煞氣,威風凜凜的落在箭塔碉樓邊上。他抬手一指,數道煌煌雷光落下,那搭在箭塔碉樓附近的兩具機關雲梯轟然碎裂,攀在雲梯上的赤胡兵士盡都骨肉成灰。
抄起半跪在地上喘氣的老吳頭兒和汪昌平,俞和閃身衝入了箭塔下層。一道普天甘霖咒祭出,受傷的食客高手們傷勢盡復,只是六順兒流血實在太多,還在昏睡之中,一時三刻不得醒轉。俞和看了看老康掌櫃和老吳頭兒,兩人方才都被砍斷了緊要的筋絡,若不得靈藥調理,只怕功力再難進境,於是他把心一橫,摸出兩包藥散,塞給二老,低聲急道:“速速吞下,行功七遍,當可再續經脈!”
老吳頭兒右掌無力,便將藥散緊緊攥在左手心裡,嘴唇動了動,滿臉都是感激之色。老康掌櫃遲疑的一下,突然“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就要朝俞和大禮參拜。老吳頭兒一看,趕忙也跪了下去。
俞和一愣,伸手將兩人硬拉了起來,皺眉道:“掌櫃的,吳爺,這要折殺小俞子是不?”
老康掌櫃嘆氣道:“我是想求你救一救順兒。”
“順兒沒什麼大礙,就是氣血大虧,回去燉只老母雞給他補一補就成。”俞和眨了眨眼,“只是個把月不能讓他碰著冷水,不能太過操勞,也不能喝酒。”
老康掌櫃點頭不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和小杜都飛了,順兒可萬萬不能有事。若留下我老頭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守著酒樓,心裡孤寂憋悶,那很快就會老死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