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死網破之時,才是他黃雀在後、真正出手現身的一天。”
顧襄會意點頭,無論是借刀殺人試圖害死他們兩個,還是後來屢次救了江朝歡性命,乃至於對嵇無風下手、引他們前往西域拜火教……其實都是將那潭池水攪得更渾,讓所有別有用心的小魚小蝦都能安全成長。
直到風雲際會,堪與游龍一爭深淺。
不過,池水尚還清淺,垂釣者此時現身,會不會早了點?
是為了穩住他們、讓他們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顧雲天身上,還是另有更深的圖謀?
“這個萬不同,有沒有可能是易容過的?”顧襄懷疑道。
既然培養出了蕭思退這樣的人,那神秘人應該也工於易容術。顧襄不禁懷疑今晚的他是否是真的面目。
江朝歡沉吟道:“我們和萬不同也就幾面之緣,且今晚夜色濃重,他若是易容偽裝,我們的確很難看出。但他的發聲方式肯定不是腹語,而嗓音又的確與萬不同一模一樣,除非他也和蕭思退一樣天賦異稟,能將別人的聲音模仿的出神入化。”
這倒也並非沒有可能。只是這也提醒了另一個方向:萬不同只是神秘人找來的一個替身,用來應付和迷惑他們。可這又解釋不了他的武功高到了臻入化境的地步。
總之,不管怎樣,二人都明白,神秘人讓他們看到的,確實是他們想知道的,但也只是需要且可以被他們看到的,而已。
見顧襄有些低落,江朝歡安慰道:“真相的一部分也是真相,蒙上了一層假象的真相也算是真相。萬不同就算不是神秘人真身,也是他的身份之一。至少今晚,還是有些事實得以確認。”
回去時天還沒亮,兩人悄悄潛入各自房間,歇息下來。
然而剛剛躺下,外面卻一反常態地噪雜起來。此時晨光未曦,他們就要準備出發趕路了?謝釅不是說午後再動身嗎?
又過了一會兒,吵鬧聲戛然而止,一切又復歸平靜。可這份陡然恢復的安寧又讓江朝歡覺得隱隱不對,他推開房門,看到顧襄也行色匆匆,往他這裡來,臉上是和他同樣的困惑。
“江……江護法,二小姐!”
兩人還沒說話,就看到一個使者慌亂地朝他們跑來,臉色奇差,腳步都有些踉蹌。
“怎麼?”
那人張了張口,不知為何卻噎了一下,最後只磕磕巴巴地說:“謝……謝堂主找你們過去。”
相視一眼,兩人均感事情詭異,心中亦同時有種不好的預感,當即撇下那人,掠身而去。
一路,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眼中充滿了驚恐,手腳似乎都不知如何安放。
到底出了什麼事,能讓魔教眾人懼怖至此?環顧四周,也分明沒有敵人來侵啊?
謝釅負手背對著他們,此刻聞聲回頭,臉上是從沒見過的晦暗沉重。見了他們,目光閃爍,甚至有些失態地叫了出來:“你們……沒事吧?”
“我們?”兩人悚然一驚,還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麼問,難道去私見神秘人的事被他發現了?
不過很快,謝釅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了幾圈後,確認兩人沒有異樣,鬆了口氣,卻垂頭不語。
“到底怎麼了?”顧襄是急性子,那莫名惴惴的感覺幾乎要把她弄瘋了。
“小縉他……”謝釅說不下去,合上了眼。
小縉?
懸於頭頂的巨石終於墜落,二人遽然間如遭雷擊,已經能猜測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肯定是很糟糕的事。
但當謝釅艱難地完成了這句話後,二人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為這事的糟糕程度,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甚至比秘會神秘人被發現都要可怖:
“……小縉,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