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想,有身體缺陷或是心理障礙的孩子們被迫困在這一方狹小天地,從局外人的視角來看,總是令人難過,甚至升起憐憫的。
儘管她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局外人。
她記憶裡為數不多來院裡的日子,周牛牛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不聲不響地看著面前的書,不哭也不鬧,乖巧極了。
怎麼……
戚瑤沉默半晌,不說話了。
周漆手指緊握著杯子,欲言又止,“我本來說今天來找任阿姨吃頓飯,沒想到能遇見你,早知道我們就一起來了。”
任阿姨驚奇:“喲,怎麼,你們現在還聯絡上了?”
“沒有。”周漆擺手,“前不久剛成鄰居,住對門。瑤妹可能沒認出我,我也沒找到機會說。”
其實有機會的。
戚瑤垂著眼想,他們見過那麼多次面,燒烤攤,他家,她家,還有風行。仔細回憶起來,甚至有那麼一兩次,話都已經到了喉嚨口。
哪裡是沒時間說呢,分明是周漆不想說。
他不願意以幼時幾面之緣這樣的理由接近她,而是選擇以粉絲和鄰居的身份重新認識。
沒人規定人一定要恆久不變地是從前的模樣,大方、坦率,真誠,周漆現在這樣也很可愛。
……和她對喻嘉樹的心情一樣。
不想只是高中同學。
想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告訴他:
你看,我跟從前大不一樣了。
有沒有讓你更關注我一點。
喻嘉樹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握著杯子的手泛出冷白的光澤,心有所感似的抬眼看向她。
他如果知道她在想什麼,會不會毫不猶豫地回答。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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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丹丹和周漆嘮了點最近院裡的趣事,逗得大家都發笑。
閒聊幾句後,辦公室氛圍徹底輕鬆起來。
“喻哥哥帶我去裝玩具車!”孫文博早就忍不住了,終於尋著時間站起來,亮著眼睛喊。
喻嘉樹哼笑一聲,“每天就想著玩具車啊?”
“才沒有!”
孫文博心虛,害怕喻嘉樹來早了聽見他跟任阿姨
吵架,緊急尋找論據。
“剛才我剛剛還在跟瑤瑤姐說,我要像她一樣,好好學習考到北京去呢。是吧,瑤瑤姐?”
小屁孩兒轉過來的那一刻,戚瑤心裡咯噔一下,硬著頭皮攢出一個笑,“……是。”
喻嘉樹掃了她一眼,似乎對這件事並不稀奇,只是盯著這小屁孩兒,不鹹不淡地開口:“是麼?”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衛衣,寬鬆懶散,長腿支在地上,若有似無地擋了小孩兒的路。
他那張臉其實很好看,眉眼清冽,稜角分明,笑起來的時候張揚肆意,倦怠時耷拉著眉眼,就顯出幾分冷感。
孫文博被他看得更心虛了,眼睛一轉。
為了裝到一半裝不下去的玩具車,他豎起三根手指舉到額邊,莊嚴發誓:“我保證我以後一定認真讀書,好好學習。”
喻嘉樹嗯了一聲,“問問你瑤瑤姐同意嗎?”
小孩兒眼神晶亮,轉過頭來期待地望著她。
戚瑤一頓,看了眼喻嘉樹,“去吧。”
喻嘉樹這才輕挑起眉,手肘在膝蓋上一撐,散漫地站起來,“走吧。”
孫文博歡天喜地地開門衝了出去。
走廊上,他邊走邊覺得不對勁。
以前這人從來不關心這些,都是帶著他拼完電路板就不管了。孫文博左思右想,鼓起勇氣,偷偷湊到喻嘉樹身邊。
“哥哥,為什麼要瑤瑤姐同意呀?”
喻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