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中門,便是一個偏廳,偏廳之中擺了一個桌案,一個賬房先生模樣的老頭在桌案前登記賀禮,其身後的地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各色禮盒。李坤粗略估計了一下,竟有近百之數。
看來,前來賀壽的人不少,而且,差不多都到了,自己竟是來得晚了。
老頭笑眯眯地看著李坤,客客氣氣地說道:“請公子告知姓名,府邸,老朽好登記在冊備查,日後好作還禮之據。”
李坤自然不肯暴露真實身份,早想好了對策,遂從容說道:“在下姓李,名土申,並不是當地藥戶。不學家中也是經營藥材的,今日特來拜會金莊主,是想了解一下當地的行情,走個臉,以便日後與寶地通商。”
老頭以為李坤真是有來頭的外來藥商,頓時又客氣了幾分,忙匆匆登記了,便親自把李坤送去內府奉茶。
李坤進了內府大廳,只見裡面果然熱鬧,但並不嘈雜。
大廳足有千餘坪大小,兩邊整齊地排了四排數十張八仙桌,每桌都坐了三兩不等的賀客。桌上有序地擺放了一些果品吃食,每位賀客面前放了一盞熱氣騰騰的香茗。整個大廳,飄著濃郁的茶香,讓人聞之神清氣爽。
這跟李坤之前設想的場景竟是不同,並無腌臢之氣,這倒頗為出乎李坤的意料。
恰在此時,一個身穿紅色袍服的微胖男子,滿臉堆笑地迎了出來。那男子看上去四十餘歲,袍服之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壽字。不言而喻,定是這府上的主人了。
金莊主看上去隨和而精明,雖然有著明顯的商賈氣息,但自來笑的親和麵相,初見之下,讓人無法對其生出惡感來。
當然了,李坤因為身份的緣故,對他是不會有真正的好感的,今日前來,不過是有所圖而不得不逢場作戲罷了。
金莊主應該是看見老管家親自送李坤進來,料到他有些來頭,所以親迎了出來。這從在場之人看李坤的眼神就能看出這一點來。
李坤現在已非往昔,多少長了些人情見識,所以從大廳的氛圍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為此,頓生悔意,早知如此,就不該冒充大客商搞得這麼張揚了。
但現在已經晚了,只能硬著頭皮應對了。
金莊主快步走到李坤面前。
李坤還是懂規矩的,自然不能等對方詢問,忙主動施以晚輩之禮,拱手道:“晚輩李土申拜見金莊主。”
老頭忙介紹道:“李公子是外地豪商,特來拜會老爺。”
金莊主就此心領神會,對李坤更是另眼相看,忙親自扶住彎腰下拜的李坤,連聲說著“歡迎”,並將李坤親自帶到最裡面的主客位落座。隨後客氣道:“公子先自便,容金某先招呼眾賓客。容後再與公子敘談。”
李坤巴不得,忙謙讓道:“莊主自便。”
這時候,依然不斷有賓客前來,金莊主無不笑臉相迎,但都沒像對李坤那樣隆重。
李坤靜靜地觀察著金莊主的一舉一動,心裡免不了有些感嘆。
在來這裡之前,李坤在心裡對這位雲門宗外務弟子進行了無數次心裡畫像,全都跟親眼所見的形象相去甚遠。此人,看上去自信而不自傲,親和而不卑微,為人圓滑之中又自帶方寸。神色坦蕩而不虛偽,行止方正而不虛浮。
李坤竟而看得有些迷亂了,甚至有些懷疑——
他真是從雲門宗那個勾心鬥角的地方走出來的外務弟子嗎?
罷了,我今兒這是怎麼啦?何必去想這些不相干的東西?
李坤自失地苦笑了一下。
為了轉移自己的心緒,便看周圍的人。
跟李坤同坐的是一個戴眼鏡的老先生。老先生看上去清瘦而矍鑠,戴著一頂瓜皮帽,像極了土財主家的賬房先生。老先生花白鬍須,雙手規矩地交叉疊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