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媽的笑一直是很有名的,非常有名,雖然不能傾國傾城,可是要把滿滿一屋子人都笑得七倒八歪卻絕對沒有問題。
現在一屋子裡除了她之外只有一個人。
牆上助破洞她已經用一塊木板堵住,隔壁房裡的黑竹竿已經暈迷睡著,桌上還有酒有菜,胡鐵花已經被她笑得七葷八素,連坐都坐不住了。
可是他也不能躺下去。
如果他不幸躺下去,問題更嚴重,所以他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你為什麼要叫黑竹竿他們去刺殺史天王?”胡鐵花故意一本正經的問:“是誰叫你做這件事的?你為什麼做?”
“因為我不想讓入把鮮花去插在狗屎上。”
“難道你也不贊成這門婚事?”
胡鐵花顯得有點吃驚了:“請我護送玉劍公主的那位花總管,明明告訴我他是你的二哥,他請我來接新娘子,你為什麼耍叫人去殺新朗倌?”
“因為新郎倌如果突然死了,這門親事也就吹了,那才真是天下太平,皆大歡喜。”
胡鐵花皺起了眉,又問花姑媽“你二哥是玉劍山莊的總管,你呢?你是不是杜先生門下的人?”
“也可以算是,也可以不是。”
“你究竟是誰的人?”
“這句話你不該問的,你應該知道我是誰的人。”花姑媽甜酣的笑著說“我是你的人,我一直都是你的人。”
胡鐵花簡直快要喊救命了。
他知道楚留香一定在附近,他剛才親眼看見的,他希望楚留香能夠忽然良心發現,大發慈悲,到這裡來跟他們一起坐坐,一起喝兩杯,那就真是救了他的一條小命。因為他也知道這位要命的花姑媽喝了幾杯酒之後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我的媽呀!”胡鐵花終於叫了起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麼可以這樣子?”
“我本來就不是君子,我是你的媽。”花姑媽吃吃的笑:“你是不是我的乖寶寶?”“他不是。”
楚留香總算還有點天良,總算來救他了。
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雖然不像楚留香可是楚留香的聲音本來就隨時會變的,就好像妓女改變她對漂客的臉色那麼容易。
這個人的樣子看起來當然也不像楚留香。
他穿著一身銀白色的緊身衣,蒼白英俊的臉上帶著種又輕佻又傲慢的表情,就好像把自己當作了天下第一個美男子,就好像天下的女人都要爬著來求他讓她們洗腳一樣。
這麼樣一個人,手裡卻託著一個特大號的樟木箱子,看樣子份量還很不輕。
胡鐵花在心裡嘆息。
他實在想不通楚留香這一次為什麼要把自己扮成這種討人厭的樣子。
花姑媽也在嘆息:“該來的時候你不來,不該來的時候你反而來了。”她搖頭苦笑“你這一輩子難道就不能為別人做一次好事?”
“我現在就是在做好事。”這個人笑道:“我相信這裡一定有人會感激我的。”
胡鐵花直著眼睛瞪著他,忽然跳了起來:“不對,這個人不是楚留香,絕不是。”
“誰說他是楚留香?他本來就不是。”花姑媽說:“如果他是楚留香,我就要楊貴紀了。”
“他是誰?”
“我姓薛。”薛穿心說“閣下雖然不認得我,我卻早已久仰胡大俠的大名了。”
“你認得我?”
“胡大俠光明磊落,豪氣如雲,江湖中誰不知道?”
薛穿心又露出了他的微笑“胡大俠的酒量之好,也是天下聞名的,所以我才特地趕來陪胡大俠喝兩杯。”
胡鐵花忽然覺得這個人並沒有剛才看起來那麼討人厭了,甚至已經有一點點可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