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幾乎每天都要寫,但不立刻給丹妮,而是攢起來,等自己精神狀態好一點的時候,挑出讀起來比較正常的幾封,交給丹妮,並再三囑託,希望她能幫他好好封起來,地址千萬不能寫錯。
丹妮點頭應允,向他做出保證。
寫信成了蘇洄這段最難捱的時光裡,唯一的慰藉。他很多時候坐在床上,安靜得像一片死海,心中卻打著草稿,幻想寧一宵會在什麼時候回信。
但漸漸的,這樣的念頭逐漸消失了。因為蘇洄發現,無論他交給丹妮多少封信,都沒有任何迴音。
每一次負責管理信件的護士小姐路過,蘇洄都會攔住她,把她手上所有的信都翻一個遍,但都沒有自己的。
&ldo;沒有你的,真的。&rdo;
蘇洄失望地回去,聽一個站在走廊的病人說,醫院不給他提供畫紙了。他突然覺得很恐慌,心裡空蕩蕩的,跑回了房間,翻找了抽屜,發現只有最後一張紙了。
[寧一宵:
對不起,我剛做完電休克治療,所以寫字有點抖,好難看,你將就看看吧,這裡以後可能就不給我紙了,我不能白白浪費一張。
我想見你,真的很想見你,電擊的時候我滿腦子想的也都是你,我昨晚還夢到你了,你說你原諒我了,還抱了我。
寧一宵,你為什麼不願意來見我呢?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的病已經好了很多了,你來看我一次,帶我離開這裡,求你了。
以後我不能給你寫信了,你看到這一封之後,可以來找我嗎?我不要你帶我走,我就只隔著玻璃見你一面,真的,我不騙你。
他們沒有一個人來看我,他們不要我了。
我手太抖了,對不起,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每次做完治療腦子都有點亂,很遲鈍,很想你。你現在去了加州嗎?要多曬曬太陽,曬太陽會讓你開心的。你要多吃點東西,不要不睡覺,別總是洗手,你有沒有好一點,還是會很焦慮嗎?拜託你快點好起來,我很想你。
寧一宵,祝你健康快樂,前途光明。
-蘇洄親筆]
兩年後,這家臭名昭著的精神病院因經營問題和背後資方倒臺,被加國當地政府清查,導致破產倒閉,醫院內部解體前,聯絡了所有病人的家屬,唯獨跳過蘇洄。
重見天日的那天,蘇洄離開這座五層樓的建築,換上兩年前的大衣,口袋裡卻空空如也。所有的病人都有人來接,只有蘇洄,連一個停留在他面前的腳步都不曾擁有。
他再也找不到那個幫助過他的丹妮,只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異國,惶惶然如同隔世。
蘇洄來到一個公交站,大霧瀰漫,什麼都看不清。他坐在長椅上,等了很久才到一個路人,便小心翼翼地找他藉手機。對方好心借給他,蘇洄卻想不起任何電話號碼。
過度的治療帶給他無法逆轉的後遺症,他的記憶破碎不已,試了好多次,都是錯誤的號碼。
蘇洄在公交站借了一個又一個手機,試了一遍又一遍,發現怎麼都沒辦法打通寧一宵的號碼,天黑下來的那一刻,他突然哭了,在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公交站,令人側目。
有好心人上前關懷,&ldo;你怎麼了?是丟了錢包還是手機?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rdo;
蘇洄哭得像個孩子,不停地重複一句話。
&ldo;我把他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rdo;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部分就到此為止了,其實如果只看p章,確實很像是be文學,但這是一個破鏡重圓文,他們還是會在幾年後相遇,重新相愛,想到這一點我自己也能釋懷了,這兩天真的寫得太心痛了。
順便說一下,精神病院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