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一宵親筆。]
看完這一封,蘇洄抖著手,隨意抽出另一封,序號被打散。
[蘇洄:
見字如面。
今天我可以站起來了,復健的醫生誇我很有毅力,但我覺得還是太慢了,想快一點正常走路,站起來遠遠不夠。
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他們會每天給你信紙嗎,你是不是又去玻璃門那兒等了?你肯定會把額頭抵在門上,眼睛盯著來來去去的人,等到額頭都變紅了也不肯走吧。都是我不好,我的動作太慢了,要跑著來見你才行。
躺在床上睡不著,我又看了一遍《星際穿越》,真希望我也能進入黑洞的高維空間裡,哪怕困在裡面,也可以看到你的一舉一動,用手錶傳遞資訊,你這麼聰明,一定能讀懂吧。可惜我們都被困在各自的時空怪圈裡了。
隔壁床的病人說,我大難不死,以後一定會積攢福氣,會有很好的事發生。如果真的有,這些福氣也不會是這場車禍帶來的,我知道,是你一點點替我攢的。
加拿大的冬天也很冷,你晚上睡覺要蓋好被子,多喝點水,不要著涼,不要難過。
蘇洄,希望你平安快樂,回到我身邊。
-寧一宵親筆。]
每一封信的結尾都是一樣的話,寫的全然是蘇洄錯過的時光,是寧一宵一筆一劃,認真補償他的回聲。
[蘇洄:
見字如面。
我來加州了,西海岸沒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好,但也不壞,我的時間過得很緊湊,偶爾會很想念曼哈頓的懸日,但不想自己去看,我總覺得你還會回來的。
我放棄社交了,只想自己做自己的事,不過認識了一個很奇怪的人。他是混血兒,但是要我叫他中文名字,景明。總感覺你會喜歡這樣的怪人,所以我和他做了朋友。
這裡有一座植物園,有很大的仙人掌,你會喜歡這裡的,但因為這一點,我從沒真正進去看過,很奇怪吧。
今天我站在臺上做中期創業報告的時候,總感覺你就坐在下面聽我講,就像之前那樣,你聽完我的,就會悄悄發訊息,讓我和你一起偷溜出來。
但沒有,我今天等了好久,等到散席也沒有。
蘇洄,希望你平安快樂,回到我身邊。
-寧一宵親筆。]
[我找到了你領養的小象們,也帶上了你說過的口琴,還摸了他們的鼻子,餵他們吃了草。他們已經長大了,和你一樣可愛。
但我總覺得少點什麼,你應該在這的。]
[我註冊了一間公司,起了個很怪的名字,景明說肯定不行,很拗口,建議我換,但我想不到更好的了。你在的話,一定能起更好的名字。
創業真難,我一整天都在地鐵裡來來回回,找投資,開風投會,把我做的東西拿出來反覆講給那些人聽,他們大多數都聽不懂,只覺得我異想天開。
你好嗎?好希望你沒有被人欺負,不知道懷特教授有沒有找到你呢?他是很好的人,你跟他走,會有嶄新的未來的。]
[蘇洄,分開之後,我變得不喜歡雨天了。雨水總讓我想起你闖入影音室的樣子,也會讓我受過傷的地方隱隱作痛,這些斷過又癒合的筋骨沒長教訓,還是想你。
我也很怕過冬天,不過舊金山不常下雪,至少我沒見到過,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北京的那場大雪。希望下次走進雪裡,能遇到你。]
[蘇洄,我去了冰島。我知道你肯定會怪我,為什麼不等你一起,因為那時候的我太笨了,以為等不到你了,想先去看看。這裡不太方便,我試著自己開了車,但情況不太好,差點出事,幸好被路過的一隊觀光客搭救了。
我渾身都凍僵了,差點弄丟了要送給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