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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頁

寧一宵有些迷茫,&ldo;前幾年?&rdo;

&ldo;我就知道,他啊,肯定不會告訴你這幾年過的日子,哪怕提也就幾句話帶過,我的孫子,我最瞭解了。&rdo;

&ldo;他有時候很會避重就輕的。&rdo;外婆說,&ldo;看上去好像不太在乎,也沒那麼多感情,但其實不是,他只是不敢說。&rdo;

外婆遞給寧一宵剝好的橘子,&ldo;小洄的病是這兩年好轉的,當年他選擇離開你,有很多原因,但可能都沒有告訴你,他把自己當成是一塊絆腳石,不挪開,對你不公平,狠下心挪開了,自己卻走不出去。&rdo;

&ldo;小洄在精神病院待了兩年,這他應該告訴你了。&rdo;

&ldo;嗯,他說了。&rdo;寧一宵點頭。

外婆神色凝重,&ldo;後來他遇到了那位教授,跟著他生活了一段時間,老天開眼,讓我們一老一小重逢,但那個時候的小洄,其實真的千瘡百孔,完全不像當初了。我問過懷特教授,也問了他,斷斷續續地瞭解了他這幾年的情況。&rdo;

&ldo;他在精神病院的時候,沒有想過要自殺,就好像有什麼一直在支撐著他,這塊石頭如果落不了地,他就沒辦法走。&rdo;

外婆說著,眼圈有些酸澀,&ldo;每年冬天他都過不好,很害怕過冬,從十二月開始,精神狀態就會變得很差,每天昏睡,下不了床,但會在某個晚上偷偷出去燒紙錢,有時候買不到紙錢,他就自己做。&rdo;

&ldo;一開始我還奇怪,因為那幾天既不是什麼節日,也不是他媽媽走的時候,所以我趁他不在,瞧了一眼他疊的紙錢,上面寫的名字我不認識,姓秦。&rdo;

寧一宵的心忽然間抽痛,像是被一根極細的線勒住,無法呼吸。

蘇洄是在祭拜他的母親。

&ldo;每年他都這樣,每次還會念經,說胡話,什麼過生日啊,去看她。&rdo;

外婆頓了頓,想到那段過往,還是很心疼,&ldo;剩下的時間他就一直躺在床上,也很抗拒治療,醫生說,他這樣長時間的昏睡其實是一種自我保護,因為他沒辦法清醒地面對自己的情緒。&rdo;

&ldo;有時候躁期來了,小洄睡不著,騎腳踏車跑到很遠很遠的寺廟,去那裡燒香拜佛,回來的時候手都凍紅了,還會自己偷偷帶一些佛牌或是護身符回來,藏著不讓我看到。&rdo;

外婆說著,笑了,&ldo;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次他鬧脾氣,把自己求的佛牌都裝在一個小袋子裡,說要拿出去埋掉。我問他怎麼了,他就唸唸叨叨,說寧一宵生病了,發燒了,怎麼都不好,這些東西沒有用。&rdo;

寧一宵垂著頭,緊皺著眉,幾乎想像出當時蘇洄的樣子。

他一定很著急,一急起來就像小孩子,束手無策,只能把氣撒在佛牌上。

&ldo;但這種東西怎麼能埋呢?&rdo;

外婆彎了彎腰,從枕頭背後拿出一個黃色的小布袋子,拉開抽繩,遞給寧一宵。

那袋子沉甸甸的,裡頭裝滿了各式各樣的佛牌和護身符,寧一宵光是看著,就無比難過。

每一塊護身符上寫的名字,都不是蘇洄,全是自己。

翻過來,是蘇洄親手寫的祝福,還是那八個字‐‐健康快樂,前途光明。

他不清楚蘇洄需要獨自趕多遠的路,才能在異國找到這樣的寺廟,又需要等多久才能開門,才能上一炷香,跪在蒲團上祈求神靈,為一個已經找不到的人尋求庇護。

他返程的時候,大概也會很開心,看著佛牌,一點也不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