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彷彿下一秒就會倒塌,風很大,每個過路人的心事都捂得很緊。
在沉默中,蘇洄喝掉剩下的半杯拿鐵,溫度和咖˙啡˙因似乎替他穩固了一些精神。他看向寧一宵,對方和六年前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但過得更好了。
依舊是那張在人群裡一眼就能看到的英俊臉孔,只是穿著不同於過去的名貴大衣,看起來疏離,難以接近。
&ldo;寧一宵。&rdo;
聽到蘇洄的聲音,寧一宵有些恍惚,他不太習慣被這個人連名帶姓地稱呼。
轉回頭,寧一宵凝視著蘇洄蒼白的臉,發現他那雙浸透了水汽的眼也正望著自己,裡面的情緒他讀不懂,看起來很像是懺悔。
但是不是懺悔,寧一宵已經不想深究了,剛才望著外面的那幾十秒,他想通了很多,他不想再去反覆思考蘇洄心裡所想,他知道自己的理解都是錯的,六年前是,六年後也是一樣。
蘇洄心裡一直梗著一句話,他想過,如果以後能再見這個人,別的都無所謂,都可以過去,但這一句他一定要問。
坐下來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掙扎,在自己的精力好不容易恢復些許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口。
&ldo;你……我的信……&rdo;
&ldo;我看了。&rdo;
寧一宵沒讓他問完,嘴角平直地給出了答案,這一秒錶現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冷酷,像是被什麼刺中。
蘇洄散漫的思緒忽然間產生了錯位的聯結,回到夏天,想到他花園裡的割草機,那些青草的身體在一瞬間被斬斷,只留下草的腥氣。
地上那些殘缺的草,只能接受,無法繼續。
&ldo;我現在不太想聊這些。&rdo;寧一宵的臉上又恢復了之前的笑。
他若無其事地轉變話題,放下杯子,&ldo;對了,你以前說喜歡冰島,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去了嗎?&rdo;
藥效的幻覺好像依舊在持續,蘇洄認為自己是一隻失去魚骨的、擱淺的魚,很軟弱,很無能為力。
他勉強扯了扯嘴角,給寧一宵一個笑。他的眼前突然出現方才攪拌過的咖啡,他看到那漂浮的漩渦,旋轉,旋轉,彷彿下一刻就能將自己吞噬,埋進去。
&ldo;嗯。&rdo;
&ldo;漂亮嗎?&rdo;寧一宵看向他。
蘇洄慢半拍地點了一下頭,&ldo;很美。&rdo;
&ldo;來這裡也是旅遊?&rdo;寧一宵又問。
蘇洄靜了靜,&ldo;參加……來工作。&rdo;
他說著,發現寧一宵的一隻手始終插在他自己的口袋裡。
很幸運的是,寧一宵似乎打算放過他,沒有繼續問下去。
&ldo;也是,&rdo;寧一宵抽出那隻手,&ldo;西雅圖也沒什麼值得特意來旅遊的。&rdo;
蘇洄說不出其他的話,就像是連老天也知道他需要解救一樣,那位對寧一宵畢恭畢敬的經理走了過來,再次鞠躬向他們道歉,奉上補償的禮品卡,又說了一些蘇洄不太喜歡但很必要的場面話。
至少他可以離開了。
蘇洄站起來,握住行李箱的拉桿,很輕地說了一句,&ldo;那我先走了。&rdo;
沒有回頭,他直接往前走。
但寧一宵腳步很快,他的步子又太不穩,三兩步便被跟上,最終還是兩人一起離開酒店的大門。
外面忽然飄了雪,下得很大,和蘇洄預想的一點也不一樣,他下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