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顧念動作一滯, 後背滲出絲絲冷汗,竟是驚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馬背之上, 一位男子墨發飛散半遮面,黝黑的衣袍輕舞, 將這簌簌寒風襯得足夠淒冷。
秦墨之劍上滴著血,在堅硬的沙地上落得&l;啪嗒&r;直響,叫人聽得心裡發毛。
顧念喉裡梗了梗。
這還哪像是什麼執筆揮墨的文官?這分明是……
&ldo;玉還在嗎?&rdo;
秦墨之倏然開口,語調平常,似乎是在說一件家常事般。
&ldo;……在。&rdo;顧念指了指心口處。
&ldo;嗯,你……&rdo;
&ldo;那裡有什麼嗎?&rdo;
一聲熟悉的胡腔響起,打斷了秦墨之未說出口的話, 也嚇得顧念立刻縮回了坡下,活像只受驚的小老鼠,再不敢再冒出頭來。
元戚的一頭亂髮濃密得很, 在這寒風下倒是起了保暖的作用。他跨在黑馬背上,一手扛著一把鋒利的快刀, 一手拎著一顆滴血的人頭, 渾身都透著一股可怖的殺氣。
&ldo;……沒什麼。&rdo;
男子搖了搖頭, 劍鋒一甩,鮮血便都整齊地飛濺而落。
秦墨之收劍回鞘,作勢要離開了。
聽著他們二人似乎是要離開了, 藏在坡下的顧念悄悄鬆了口氣。
元戚狐疑地瞧了他一眼,藏在濃髮之後的雙目倏地一動,大吼出聲:&ldo;慢著!&rdo;
&ldo;元大人, 還有何事?&rdo;秦墨之輕輕挑眉,神色略帶不滿,&ldo;若再不走,讓那些巡邏兵回去通風報信了,恐怕有所不妥吧?&rdo;
顧念緊緊靠著坡壁,不敢動彈分毫。
元戚從馬背上一躍而下,伸長脖子用力嗅了嗅冰冷的空氣,指著坡底下,緩緩吐出三個字:&ldo;活東西。&rdo;
聽聞此言,秦墨之也絲毫不露破綻,眯眼問道:&ldo;活東西?元大人指什麼?&rdo;
&ldo;伏兵。&rdo;
元戚從前是在山裡做山匪頭頭的,對活物的氣味十分敏銳,他狼狗似地嗅了兩下,便將扛在肩上的大刀取下,使勁往坡下望不見的暗處捅去。
顧念忽地跌坐在地上,一抬眼便瞧見了頭上離自己僅一寸之遠的刀鋒,立刻將脖子也顫顫縮了回去。
還好她命大,正巧絆到了土塊上的小凸起,才逃過一劫……
秦墨之冷眼相對,道:&ldo;元大人,下面要是沒東西,就快些走吧。&rdo;
&ldo;哼。&rdo;元戚掃了眼空空蕩蕩的坡下,冷哼一聲,把手裡的人頭甩了下去。
人頭落地,自然是一聲悶響,而這聲悶響險些沒把顧唸的魂都嚇沒了。
餘光一瞥,那黑漆漆的圓東西就在自己眼前滾了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空洞的眼窩,盛滿了死者的氣息。
她不敢再多看,只得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洩出一點聲音來。
元戚重新騎上馬,狠狠踢了一腳馬肚子,驚得那匹烈馬朝天一吼,快步奔了出去。
秦墨之緊隨其後,聽到元戚呵呵笑了兩聲。
&ldo;怕是禿頂鳥聞著味兒了,要來吃肉了吧!&rdo;
他沒作聲去應。也沒回頭再看。
秦墨之手裡的韁繩更緊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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