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記得,她都記得。她說過,如果原重生真應了天命,危害師父,危及朝廷,她會親手殺了他!
可是,她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呀!
她的猶豫,她的心軟,她的取捨不定,她一分一分投下去的情感,再也收不回。
如果沒有她的介入,原重生早已不在世上;如果不是她的干涉,師兄不會因為原重生而腿癱殘廢;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溢彩不會對她恨之入骨……
她已經對不起太多的人,她願意拋下所有的一切,不再去理會過往恩怨,安心隨原重生遠走。即便是死,死在他的身邊,死在他的懷中,也能安然而去。
可是為什麼,她卻是原重生命中註定的劫數,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重生——”心在痛,她伸出手,從他手臂下繞過,緊緊摟住他,細細呢喃他的名字。
對她的舉動有幾分驚喜,原重生心中釋然,單手回抱她。
一個吻落在他的唇上,冰涼涼地,有幾分浸骨。
正在與圍困的宋軍廝殺的劉聞冰見他們相依相偎的樣子,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表情忽變,劈掌揮開一名宋兵,趁著間隙,提高了音量提醒:“原重生——”
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一道白色的光芒從流光手中彈出,怔愣之間,原重生已經被震飛開來。一道白色的屏障將眾人和內中的流光隔絕開來。
太陽忽然隱沒不見,天地驟然黑暗下來。白晝變成黑夜,眼前的變故使眾人停止了打鬥,火光之下,惟有白光顯眼異常。
“流光,你要做什麼?”原重生大驚失色,撲到光弧旁,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接近流光半分。
“重生——”流光仰起臉,對他微笑,“我累了,既然劫數難逃,我用我的命,來抵消一切的罪孽好了。”
“不要!不要!”驚恐地看著她慢慢向深淵移動,原重生奮力大叫,手中紫光浮現,卻無法穿透屏障。
運天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無法言語。
溢彩的手,握緊了手中韁繩,指尖陷入肉中,也渾然不覺。
“即使你死了,也阻止不了什麼!”玉離子在說話,可是嗓音卻劇烈地顫抖著。
流光坐定在懸崖旁,風勢強勁,她被絹帶束縛的長髮,上下飛揚。仰頭凝望天空黑幕,她開口:“無論是誰勝出,結局都不是我所樂見,倒不如化身而去,兩不相欠。”
白光一閃,餘音猶在,崖邊人影卻已然消失不見,一切歸為平靜。
白色屏障逐漸退去,天地光亮驟起,陽光普照,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
“流光!”原重生跌跌撞撞撲到懸崖邊,山澗之間白霧皚皚,萬丈深淵,只有迴音繚繞,不見人影。
怎麼可以,怎麼能夠,她如何能狠心丟下他一人化身而去?明明說好了,跟他走,作他原重生的妻子。海角天邊,拋下所有的一切。說什麼兩不相欠,她欠他,欠他一個承諾的呀!
他手探向懸崖,掌中餘溫猶在,風穿過指縫,如她縹緲的聲音。
“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嗎?”
驟然收手,五指緊緊扣攏,“是生是死,是人是鬼,上天人地,我也要與你相隨!”
江山與他何干?沒有她,他萬念俱灰,生無牽掛。
“原重生——”
有人在喚他,他失神地回頭,看不遠處的劉聞冰,“我的心結已解,為何換來的,還是生死兩重天?”
劉聞冰盯著他悲絕的深情,抿緊了唇,片刻之後別過頭,不再言語。
“連你也無法回答。”原重生悽楚地笑了,目光一一掃過玉離子、溢彩、運天和許承風,“上天既要滅世,少我一人,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