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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善解人意,是蕭繹最喜愛的。而且,彈得一首好琴,歌喉如翠鳥輕啼,無與倫比。這些天真的象蒸發了一般,連個安都沒請過。看這樣是自以為得寵,並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我心裡依然殘留著對蕭繹的不滿,卻無處發洩,只好慢慢停止了啜泣。因為縱然是哭到肝腸寸斷,他也不會聽到。

明珠沒一會就回來了。她的話,讓我無比地震驚。

——蕭繹和他的幕僚們所談並非詩詞歌賦,經玄史畫,而是朝政。

他們提了兩個人,一個是朱異,一個是範縝。

這朱異在“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本朝卻偏偏是個例外。他出身寒門,卻不畏強貴。他說:“你們這些貴人,都是依靠門第和祖宗的餘蔭來輕視別人,也就是靠墳中的枯骨來輕視我,那又如何讓我對他們謙恭呢?”他熟悉《禮》、《易》,涉獵文史,兼通其他技藝,博戲、圍棋、書法、算術,樣樣皆通。他上書提議設定獄司,與廷尉並列。這個沈公生前不喜歡的人,卻得到了父皇的寵幸,居然接受了他的主張。

這範縝更是一個異類。聽說他寫了本書叫做《神滅論》,完全是和父皇的“佛法無邊”背道而弛。他的話簡直就是驚世高論。他說:“人生在世,就象同一棵樹上開的花,隨風飄落,有些花落在廳堂裡茵席上邊,也有些花落在糞坑裡。象你生在皇族,就象落在茵席上的花;我出身寒微,就象落在糞坑裡的花。雖然貴賤不同,但都是偶然碰上的,哪有什麼因果報應呢?”

聽到這裡,我“篤”地一下子起身,這話說得太好了!

明珠說到這裡,聲音卻漸漸發沉……殿下說,這兩個人一個譁眾取寵,欺罔視聽;一個離經叛道,自以為是,不提也罷……

我忽然間不再悲愴,不在痛苦了,既然都是一棵樹上的花,還分什麼高低貴賤,貧富懸殊。

我頓時大悟了,拍案而起。“明珠,拿我的‘管城侯’來!”

“管城侯?”

“哦!”我激動中忘記了解釋。“吾有漆妃兮管城侯!哈哈哈……”臉上殘存著潸潸淚痕,容顏卻如雨後榴花。

這“管城侯”乃是筆的別稱,聞說秦始皇曾曾封筆為“管城子”,而“漆妃”則是墨的雅稱。冰兒曾聽我戲說過此典故,因而明白,便說:“明珠,王妃要筆墨伺候!”

“哦,是。”明珠慌忙研墨,並遞上一隻筆。

我不假思索,簌簌寫下:“花飛花影落,月冷月清濯。倨琴聽榭雨,淚下滿絹帛。”

然後,把筆一擲,接著嚮明珠問道:“後來呢?”

“恩,王妃。後來好象聽見什麼《金樓子》……再後來,奴婢不敢多呆,就回來了。”明珠有些怕我再怒,很小心地應答。

我到沒有介意,“好了,沒事了。煩勞妹妹再跑一趟,去看看芙蓉姑娘是否有恙?為何總不見身影?”

明珠應了,卻忽然抬頭,說道:“王妃,您喊我什麼……妹妹?這……這怎麼敢當?”說著,眼睛裡出現了一圈水霧。

“我比你年長,你可不是我的妹妹嗎?”我索性此刻連“本宮”的稱呼也不用了。

“這,王妃,奴婢……”

“好了,快去。姐姐等著呢!”我柔和的聲音浸得滿室生香。

明珠的表情很凝重,然後深深一拜,轉身而去。

那嬌俏豐美,香韻流轉的江南金蓮雖然在漸漸枯萎,可是在那最後的時刻,依然逞強地舒展著它眩然的風采,彷彿從來不曾因為早夭的來臨而悲哀。既然這人間無法留住它的肢體,那它只好把所有的厚望都寄託給明月和清風,它的魂魄帶著它的希望,到另外一個世界去綻放明日的笑顏。

這晚,蕭繹是不會來的。憑我的感覺,我知道他終究不會為了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