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一片片凌亂的花影隨風曳走,碎雜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宮燈的明亮刺痛了我的雙目。
明珠、冰兒和眾多的宮人都侍立在我的身旁。
黑夜中,所有的人都看到湘東王妃象枯衰的荷葉般頹然跌坐在御花園的小徑上。
驚駭、不解、疑惑、茫然,都清晰地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天……”
我終於倒下了,在這個深秋,也象霜打了的萬物生靈一樣,失去了鮮活的崢嶸和生命的勇氣。
然而,憑我個人之力,終究不能阻擋這一切的到來。
普通三年盛夏,一朵嬌貴的蘭花終於被迎於溫室之中。
荷花正開得豔,我的心卻有些不住地發冷。袁蘭芝人還沒到,嫁妝和御賜的箱籠,就象走馬燈一樣不停地運進府裡來。
雖然儀制上不能和我相比,但在排場上卻遠遠超過了我。那間大紅喜氣的洞房裡,到處是一派錦繡。
那燭臺居然是金子做的,可以想象,燭光搖曳的夜晚,金花燭的映襯,會把她那種天然的驕傲會被渲染得多麼濃厚。還有一件非常珍貴的御賜琉璃屏風,聽說是高麗國進貢來的,是本朝罕見的一件珍寶。晶瑩剔透的水晶面裡,嵌著一隻雪白的狐狸,那白狐的眼睛晶亮無比,沒有汪汪垂淚的溫婉,也沒有乞天而憐的自卑,只有一片火辣辣的期待,在茫茫的天地蒼穹翹首而望。那眼睛原來是兩顆夜明珠做成的,黑夜中能發出熒熒的幽光,聽說數十步之內不用燭火,仍可視物。在崇尚節儉的本朝後妃中,能擁有此物,可是一個大大的破例,足可見聖眷正濃。
這時,我房裡的侍女小瑤正端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遞上。我嘆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準備接過。
忽然發現,茶杯上赫然是一朵幽蘭花,那蘭花的顏色居然是我最討厭的粉藍色。
我不禁勃然大怒,“啪“的一聲打掉了茶杯。
熱茶飛濺出來,不偏不倚地潑向小瑤的嫩臉上。小瑤驚慌地捂住了臉,“啊”的一聲隨之尖叫。
冰兒聞訊而來,看著我渾身發抖的樣子,呆了一呆。
“不長眼的東西,把這破茶杯、破茶壺都給本宮丟出去……”我氣得胸口不停地喘息。
冰兒一使眼色,立即有人過來收拾,並把小瑤領走了。
有人已經又換了一套茶具,重新斟上了熱茶。茶熱騰騰地冒著清淡的水氣,我的胸脯仍然一鼓一鼓的,怎麼也咽不下去這口氣。
“何苦?”冰兒嘆道。“奴婢給您更衣吧,一會兒她就要來了。”
我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銅鏡,銅鏡後邊是一副美麗的故事,就是那個傾國傾城的美女—西施和范蠡盪舟碧水,暢遊山林的愜意生活。因為偶爾看到這面銅鏡,非常喜歡,便擺放在自己的房裡。
“剛剛感覺到,什麼是度日如年?什麼是心如刀割?冰兒,難道全天下的女人都要忍受這種痛苦……”我如行屍走肉一樣,兩眼晦暗無神。
“您這就認輸了麼?那不是您,恩?”冰兒寥寥說了幾個字,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從鏡中射了過來。
我渾身激泠泠地打了一個冷戰。哦,記起了母親的話,記起了永康公主最初說過的話。
鳩佔雀巢?憑什麼?我若鬱悶死了,那她豈不正是遂了心?
“對,本宮不能認輸。”我邊說著,親自拿起了粉,淡掃兩頰。
冰兒笑了,那笑容裡彷彿有些東西很陌生,我有些看不懂。
“來,穿上這件……”冰兒的手一抖,是一件絢麗無比的紅色衣裙,做工精巧,那衣服眩得我眼睛居然快睜不開了。
“這是……”我問。
“這是奴婢假傳您的意思,讓紅英花了三天的時間特意趕製的,是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