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紅暈便漸漸褪了下去,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極淺的傷懷來,過了好一會她方低聲道:“這也是父親真心為了我好,我只有感激的。”
傅珺自是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便沒再接話。
傅珍停了一會又冷笑了一聲,道:“四妹妹。你是不知道。前兒二妹妹過來的時候,可是好一陣的奚落我呢,說那顧家就是個破落戶,五百兩的聘金太簡薄了些。又道那顧……大人只是個六品小官兒。在京里根本提不上筷子。被我幾句話頂回去了。”
傅珺沒想到她這會子居然說出這些來。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接話才是。傅珍卻是根本沒管傅珺的反應,又繼續咬牙道:“若不是我去年拼著鬧了一場,如今會是個什麼情形。想也知道。總算父親對姨娘……我這裡才好了許多。”
她這一番話牽涉到好些長房的秘辛,按理說是絕不該說予旁人知曉的。只是傅珍大約是壓抑得太久了,又因對傅珺的人品十分信任,這才不知不覺說了出來。
話說出口,傅珍一時倒又有些後悔,深恨自己口無遮攔,居然說了這麼多。
傅珺卻似是根本沒聽到一般,她若無其事咬了一口糖糕,又向四周望了一望,道:“你這房裡又新添了個春雨不是麼?怎麼我沒瞧見呢?”
傅珍微微一怔,復又笑道:“她去廚下幫我看點心去了。”
於是傅珺便又就做點心一事與傅珍說起話兒,卻是將方才那瀰漫在屋中的怪異氣氛也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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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平南侯府的這個九月正逢喜事,那麼,地處姑蘇的王家,在這個九月卻是瀰漫著一種隱約不安的氣氛。
當兩行“人”字雁影消失於玄圃外的天際之時,王襄將手裡的秘信丟進了火盆中,眼看著火舌捲起信紙,直至將之化為了灰燼。
那窗前此時已是寂寥若空山,沒有雁影,亦不見雲跡。唯有一片乾淨的藍色,如同王襄此刻的心情,亦是空空蕩蕩的。
他蹙眉看著天空出神,並不曾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直到田荀低聲叫了一聲“大人”,才令王襄收回了心緒。
他轉首看了看田荀,沉吟良久,方緩聲問道:“茂德,你可願去京城?”
田荀微微一怔,問道:“大人何出此言?”
王襄長嘆了一聲,低聲道:“再過一旬,大郎的調令便要到了。”
田荀訝然地抬頭看著王襄,問道:“調令?卻不知小王大人要調往何處?”
田荀口中的小王大人,便是王襄的長子王昌。
聽了田荀的話,王襄眼中便多了一絲冷意。他面無表情地道:“我剛收到的訊息說,大郎將要調任工部主事。”
田荀的神情便有些凝重起來,皺眉道:“此時進京,時機不好。”
王襄嘆道:“我如何不知?然調令卻是不容違逆的。”
田荀沉吟了片刻,便問道:“敢問大人,是哪裡動的手腳?怎麼會想起調小王大人去了京裡?”
王襄面上的冷意便又濃了兩分,他轉首望了望窗外,復又回過頭來看著田荀,寒聲道:“武陽伯。”
田荀倒抽了一口冷氣道:“那豈非……”說到這裡他沒敢再說,卻是用手比了一個“二”字。
王襄點頭,壓低了聲音道:“京裡的訊息,是德妃那裡起的意。”
田荀便有些不解,一雙眉毛卻是蹙得更緊了,道:“此舉何意?”
王襄便又長長地嘆了口氣,人卻是坐了下來,揉著額角道:“我一直不知道,大郎媳婦與那武陽伯夫人卻是有了來往。京裡的秘信裡還說,似是那人要先立側妃,看中了宓兒。”
田荀聞言驚得張大了眼睛,旋即面上便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