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劉業反應過來,也迅速與她搭上戲了。
劉業入戲的速度自然不用多說,他往那一坐,腰一彎、背一褸,便顯出落魄,那眼神斜著往下看,嘴角輕顫的時候,又帶著幾分令人不寒而粟的戾色。
他這模樣,不愧是趙讓看中的飾演《惡魔》中駱慎的最佳人選,他嘴角下撇,明明人還是那個人,頭髮梳得齊整,衣著光鮮,可是因為他幾個小動作的變化,劉業給人的整體感覺一下就變了。
此時出現在趙讓面前的,好像就是從《惡魔》裡活生生走出來的那個殺人兇手,在冷冷的覷望著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既卑微如塵埃,又將惡意隱藏在他那雙眼皮中。
這演技簡直傳神了!
趙讓也看過劉業電影,但大螢幕上看,跟此時自己坐在他身旁的感覺完全不同,他這會兒並未化妝,可是那股氣勢已經足以感染人了,他有些擔憂的去看江瑟,就怕江瑟在面對劉業的演技時畏首畏尾而退縮。
可她並沒有尷尬的結束這一段臨時興起的演出,令趙讓驚喜交加的,是她演出來的感覺,也絲毫不輸劉業。
她彎著背脊,腳步有些踉蹌,頭髮垂了幾縷在臉側,光暗交替間,她的眼神詭秘而隱藏著怨毒,雙眉緊皺,嘴角卻咧開,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光憑這眼神,竟然已經不輸劉業了,更別說她講臺詞的時候,將一個絕望的女人飄忽不定的語氣把握得很好。
她瘦弱的身形加強了生活對她的折磨,她凌亂的頭髮顯示她對於自己外表的疏忽,她皺起來的眉,臉上帶著無聲的哀慟,她身上縈繞著一種使人鼻酸的絕望,好似得不到救贖。
江瑟與劉業目光碰撞的時候,竟然刺激得趙讓後背寒毛都立起來了,她在面對劉業的目光的時候,沒有躲閃,沒有出戏,反倒絲毫不落下風。
她繞著劉業走,腳步從一開始的沉重,到遲疑,再到輕快,這三個不同層次的腳步聲,表達了主人翁內心的感受,她那種如釋重負,如泣似哭的音調顫巍巍的說:
“我找你好久了。”
使聽到的人都能感覺到她此時內心的複雜感受,她好像一個迷路的旅客,終於找到了目的地,那雙眼睛通紅,盈著水光,卻微笑著。
“找我?”劉業咳了兩聲,抬起了頭:
“有什麼東西需要我修補的嗎?”
他說話的時候,手還不停的動作著,模擬著了量裁的舉動。
駱慎在劇中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裁縫,替人縫縫補補賺錢過活。
此時劉業的面前空無一物,這裡是裝飾線條明亮的辦公室,並不是劇情裡駱慎那逼仄狹小的陋室中,可是他說話的時候,腳上卻已經開始了踩縫紉機的動作,一面還在低頭作勢在打衣服,甚至伴隨著縫紉機的抖動,他的身體都在跟著輕輕的抖,那髮絲也在晃,這一幕情景實在是太逼真了,輕易就將人帶入了戲中。
江瑟看了他一眼,做出了一個繞過縫紉機的舉動,她這樣的動作令劉業抬了下眼皮,隨即又達拉下頭去了。
她繞到沙發旁坐了下來,她坐下的時候,緊靠著沙發扶手,這樣的動作顯示她內心裡警惕心非常的重,她手臂一抬,‘扔了’一包東西到縫紉機上,“這些東西,替我補補吧。”
劉業頓了一下,伸手去拆包裹,他越拆,動作就越慢了,眼裡露出陰鷙,彷彿想到了什麼,有些興奮,又有些難以自制,呼吸聲都粗了。
江瑟笑著看他,又低下了頭,微笑著揚了下眉梢,抬腕去擦眼角,溫和的問:
“這些東西還能補嗎?”
“可以的。”半晌之後,他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
“三十塊就行了。”
‘他’面前擺著的是一堆髒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