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口齒雖然不夠伶俐,但比起剛才那一遍已經有了飛速提高。
“一隻哈巴狗,坐在大門口,眼睛黑黝黝,想吃肉骨頭……”兩隻小手伸前,劉衡學著小狗模樣吐著舌頭汪汪叫了三聲,然後繼續很賣力的唱,“一隻哈巴狗,吃完肉骨頭,尾巴搖一搖,向我點點頭……”他先是拼命扭屁股,然後還不斷猛烈點頭,這樣上下不協調的動作,結果是把自己晃得頭暈眼花,他嘴裡尚在“汪汪汪”的學著狗叫,人卻跌跌撞撞的往前面仆倒,一跤摔到席上。
我心裡一緊,劉衡這一跤顯然摔得並不重,不等我上前扶他,他已利索的爬了起來,仍是瘋瘋癲癲的學著狗叫,四肢並用的向劉秀爬了過去。
我莞爾一笑,淡定的望著那對容貌酷似的父子倆。
“汪汪汪!汪汪——”劉衡用頭去頂父親,劉秀卻一動不動的端坐。
我心詫異,走過去坐到他對面,小聲問道:“別小心眼嘛,不是我不說,我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懷裡嬉戲的兒子,我倏然住嘴,驚駭的發現他的鼻孔一側正不斷的滴下血來。
“秀兒!”我失聲尖叫,剛想伸手去託他的下巴,他臉上肌肉微顫,眼一閉,端坐的身體突然向前癱倒,重重的壓在劉衡背上。
“哇——”年幼懵懂的孩子不明原由,還以為父親在跟他鬧著玩,儘管被父親沉重的軀體壓得氣喘咻咻,卻仍是不停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心跳彷彿被震得停住了,下一秒,我發出一聲尖叫:“秀兒——”手忙腳亂的將他抱起,他的頭無力的枕在我的腿上,面色灰白,半張臉被血跡汙染,那樣驚心動魄的顏色令人毛骨悚然。
“秀兒……”顫抖的用手撫摸著他的臉,觸手冰冷,“秀兒,你怎麼了?別……嚇我了……”
守在雲臺的宮人亂作一團,尖叫聲迭聲響起,我腦子裡嗡嗡作響,眼前一陣眩暈。
“你起來,不玩了,起來……”手心裡全是溼濡的血,帶著一股餘溫,我用袖子抖抖瑟瑟的去擦他臉上的血漬,眼淚簌簌落下,“起來,別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血漬越擦越多,我的頭眩暈得厲害,四周的景物似乎在天崩地裂的旋轉著。可是劉秀的雙手耷拉在席子上,手指正在不停的顫抖,四肢微微抽搐。這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實,完全不像是場惡作劇!
“爹爹!我們再來玩吧!”無知的孩子坐在他的腳邊,拍著小手笑得一臉天真,“爹爹,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他的體溫冷上一分,我的心便麻木上一分。天空正在漸漸轉亮,陽光重新普照向大地,可是我卻一點光明都感覺不到。
“秀兒……”低下頭,我顫慄的吻上他冰冷的額頭,淚如泉湧,“別丟下我……”
心僅存的一點光明,在他重重倒下的瞬間,被殘忍的吞噬殆盡。
第三章 陷之死地然後生 中風
不記得是如何把他抬到了廣德殿的床上,不記得太醫是何時趕來的,我像個失去靈魂的空殼,唯一能做的,是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無論旁人如何勸說我都置若罔聞。
“請陰貴人讓開,容臣把脈……”
劉秀就躺在我面前,不清楚太醫在他鼻孔裡塞了什麼東西,至少現在鼻血已經不流了。但他面色如雪,嘴唇發紫,雙眼緊閉,情況似乎比剛才更加糟糕,若非微張的口角尚有噝噝的吸氣聲傳出,我早已精神崩潰。
“陰貴人……”
“貴人,請……”
無論他們怎麼拉扯我,我只是不肯鬆手。我心裡害怕,那種強烈的懼意充斥著我全身每個細胞,劉秀的手很冷,我固執的認為我能透過緊緊相連的這雙手給予他溫暖。
“陰貴人——”清冷而尖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