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朱白毫不猶豫地往徐宇臉上扇了一耳光。
這一巴掌絲毫沒有留情,讓徐宇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完全蒙了,只知道錯愕地捂住臉,呆愣愣地看著黎朱白,不知所措。
「夠了。」黎朱白說,「小宇,夠了。」
徐宇盯著黎朱白看了一會兒,緩緩把視線轉移到他的腳邊。然後他的眼眶裡毫無預兆地開始掉淚。
「為什麼你要打我?」他一邊哭一邊難以置信地說著,眼淚像斷了線一樣往下滑落,他一邊擦眼淚一邊將頭埋進膝蓋,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黎朱白走過去,蹲在徐宇面前抱住他,輕輕地摸著他的腦袋,不斷地安慰他:「對不起,對不起」
「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他,他把你弄成這樣」徐宇把頭埋在黎朱白的肩膀上痛哭著,聲音悶在裡面。
陳嘉在一旁看著兩人,他的身前很快籠罩上了一片陰影。他抬起頭來,是陸紫琪。她面孔被血糊得亂七八糟的陳嘉,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好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情緒,只是打量著他而已。
「師姐」陳嘉顫抖著叫她,他這時才想起來害怕,「事情不是你看起來這樣。」
陸紫琪沒有理會他,她扔了一包紙巾在他面前:「擦擦吧。」
陳嘉現在已經徹底清醒了。他跪在地上向前挪幾步,想去拉她的手,卻撲了空。
陸紫琪沒有再說別的話,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工作室。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陳嘉才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挽留她。
她離開的背影讓他想起了初三那年,中考前夕,黃毛承受不住流言蜚語,提著書包離開學校的身影。陳嘉明明應該感到有成就感才對,可那一刻,他的心情就如同現在這般荒蕪,除了無盡的空虛,什麼也沒有。
那天他應該追上去說一句對不起的,他該說對不起,把他的事情傳了出去,對不起,做了叛徒。
但是他沒有。
想到這裡,如同神諭降臨一般,陳嘉腳步不穩地站起來,胡亂拿紙巾在臉上抹了一把,撞開工作室的門追了出去。
他衝出門口,一瞬間置身於夜間冷冽的空氣中。一輛車唰得從他眼前呼嘯而過,他不由得被迷了眼。
他原地轉了一週,哪裡都沒有陸紫琪的身影。
他無助地喊著她的名字,除了路人側目紛紛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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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不知道多久,黎朱白疲憊地鬆開了徐宇。
「走吧。」黎朱白輕聲道,拍了拍徐宇的背。
徐宇早就止住了眼淚。他此時的眼神有些失焦。但是看到面前正打算起身的黎朱白,他本能般地伸出手,給他攏了攏敞開著的衣服。
即便紐扣的缺失使他的行為於事無補。
他很快站起來,拉著黎朱白的手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外。他走出幾步才想起來要反鎖工作室的門。但把手伸進口袋找了很久都沒有結果。
「隨他去吧。」徐宇這麼說完,繼續向前走著。
他們既沒有打車,也沒有去坐地鐵,只是默契地走著。沒有人提出要去哪裡,也沒有人提出要換一種方式回去。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來往的車輛稀疏起來。除了持續輪替的訊號燈外,便只有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街燈靜止在人行道上。
他們穿過了一個幽靜的公園。靜謐的環境使毫無交流的兩人行走的過程愈發煎熬。
徐宇終於打破了沉默。
「他對你做了什麼?」他頭也不抬地問黎朱白。他的聲音並不委屈也不憤怒,回復到了一種出奇平靜的狀態裡。
黎朱白搖搖頭:「他只是打了我而已。」
徐宇又問:「他沒有碰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