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仰望,果真有一座青磚木塔矗立著。塔高約三十米,九層塔身,塔簷寬大,似無限延伸,直破蒼穹。六角簷上各掛一串銅製風鈴,風吹鈴擺,清脆鈴音隱約耳聞。
走近,發現一石碑,刻曰:家國恨,烽煙起;親緣滅,胭脂碎。
家國恨……親緣滅……,我默唸著,眉間不禁蹙起,好一段決絕的文!胭脂碎,那張明媚女人的臉頓時湧入腦海,我心下微微發涼,抬起手觸到了髮間的金簪。不知是不是在太陽下曬得久了,那簪子竟是滾燙的。
“進去瞧瞧。”好友們被這段蒼涼的文字引起了興趣,想一探究竟,眼見四下無人,我們便推門進入塔中。塔內全由木材搭建而成,尚未上漆,木質紋理清晰可見。塔中光線昏暗,四周點著油燈,燭火飄移,時暗時明。
“西域的神女嗎?”好友面北問道。
木塔中堂北方有一尊真人大小的金像。金像腳踏彩雲,綵帶飄飄,輕盈巧妙,形體妍態,應是女子無疑。可這女子面容幾乎與那幻想中的明媚女子一樣,同樣深邃的輪廓,同樣透亮的黑瞳,同樣豔若胭脂的硃砂痣,只是這金像沒有那女子勾人的嫵媚,而多了幾分不甘心的幽憤。
“看來我們是遇上了神仙姐姐,既是有緣,我們不妨學段譽公子磕上幾個響頭。願神仙姐姐保佑我們釣上金龜婿!”好友打趣道。
四人各自跪拜祈禱,一低頭,我恍惚間又看見那明媚女人的臉,於是心念一動,輕喃道:“愛情,只求得一個結果。”
霎時塔內風起,吹滅滿屋燭火,聞得陣陣輕煙,我心中微驚,但見她們三人安好,才略微放鬆心情。此時,塔門已微微開啟,一肩寬,外面陽光透過縫隙,灑在青磚地板上,洋洋暖意。
“時間已經不早了,還是快回家吧。”我說道。
門縫太小,四人只得依次而過,我排最末。待我穿過塔門時,只覺得門縫越來越小,擠壓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似的,勒得我全身生生的痛。出於本能,我開始掙扎,突然間,覺得髮間的黃金瑪瑙簪子鬆動了,隨著長髮傾落而下。這時,我不禁“啊”地叫了一聲。
本以為經過一番掙扎,我已離開木塔,回到章華寺內的茵茵草地上。可一睜眼,卻發現我錯得離譜。經再三確認後,我才肯定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正躺在一個年約三十的婦人懷裡。那婦人淡眉細目,身著繡花對襟輕煙羅衫。她眉眼含笑地說道:“小姐,是一位千金,俊俏的緊,像你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受她喜氣的感染,我勾起唇,淡淡地笑了。
“看啊,她還對我笑呢,真惹人憐。”那婦人歡喜地說,“小姐,給小小姐取個名字吧!”
“第一次相遇,他俯身而下,在我耳畔呢喃,扶風弱柳,果真江南女子。”聲音嘶啞而柔軟,從紫檀琉璃六扇屏風後徐徐傳來:“就叫她扶柳吧!”
那婦人立刻皺了眉頭,語氣明顯不悅:“小姐,你又何苦對那負心人念念不忘呢!現在有我和去疾少爺陪著你,況且還添了小小姐呢。”
“要我如何相忘!”重重一聲嘆,滿屋無奈。
趁著她們交談之際;我迅速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心下自做判斷。室內傢俱擺設簡單;但絕不平凡,高腳黃楊木茶几上的一套鈞窯茶具;色澤如雨過天晴;水洗般碧泓;釉質細潤緊緻,壺旁邊的青瓷雕花蓮瓣茶碗,曲線優雅若翹蔻,實非一般人家可用,由此推斷此家非富即貴。
略整思緒,我如今是在中國古代的某個王朝,並以一個初生嬰兒的形式重生了,但我卻保留了我以前所有的記憶。
為什麼我會重生呢?怕是與那明媚女子、那叫胭脂碎簪子密不可分。還有我的朋友們呢?難道她們也來到這個朝代嗎?疑問重重,不知如何解答,我只能輕嘆一聲,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