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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箱裡還有很多東西,小哲繼續把自己沉浸在裡面。

她的意識已經漸漸地不清晰,用她的左肩靠著樓梯的牆壁,視線也模糊了,認不得日記中的字跡,她的頭垂下去,手裡的日記本掉落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哲感到右側身後有一股火熱的溫度襲過來,讓她凍僵的身體感到無比溫暖,好像是從冰窖到了火爐旁,她努力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到牆壁上自己的身影像鬼魅一樣搖曳,周圍的一切是那麼明耀。

小哲意識到了什麼,又猛地清醒過來,她轉過身去,那最後一支蠟燭已經將聖哲的日記點燃了,壘得高高的日記全部消逝在耀眼的火焰中。小哲還有著聰敏和鎮靜,本能地拿起一本書去拍那活躍的火苗,可是她沒有力氣,火苗反倒跳到了她手裡的本子上,周圍全都是易燃的書本,跳動的火苗迅速竄到其它書本上,火越來越大,連木箱也吞噬掉了。

小哲扔下手裡的東西,用手撐著樓梯欄杆站起身去找水,可是她一站起來便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轉,她憑著一點模糊的意識倒退到樓上,摸著找到樓梯口的衛生間,她又清醒了些,連忙盛滿一盆水再回到走廊,費了好大力氣搬來那盆水,可是這時外面已經一步都不能走了。

沒想到死一般慘淡的房子裡竟還有如此有活力的東西。大火已經燒斷木樓梯,肆虐的火焰完全遮蓋住了大木箱的身影,小哲剛剛扔下的日記更不見了蹤影。小哲站在樓梯口望著那不知因為燒了什麼而呈現彩色的火焰,彩色的火焰跳著仙境裡才有的曼舞。

樓梯牆壁上的藝術畫也被照得清晰可見,客廳也明堂堂如白晝,小哲之前看不清的東西現在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包括那張巨大的全家福。熊熊的大火迅速向四周擴散去,沒過多久就高漲到完全遮住了小哲的視線。

……

啟明星

囂張的大火一步步逼上樓來,張牙舞爪地像變成了鬼魅要抓住小哲。儘管這樣小哲還是可以衝出去到雪地上去,可是小哲沒有,她只是一步步向後退,一步步向後退。

樓下已經一片火海了,樓上也是。

她不願離開這裡,她捨不得這裡,況且外面的世界那麼天寒地凍,她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小仙女,她受不了外面的孤冷清苦。她親愛的哥哥為了溫暖她凍僵了小手,已經點燃了整個房子,她怎麼還會逃到那蒼寒淒涼的雪地去?

大火已經逼進她的小屋,燒掉了她的月亮船,燒掉了她心愛畫冊和書籍,燒掉了精美昂貴的地毯和帳幔,燒掉了她的小床和床上的相簿。

她佇立在熊熊大火之中,緩緩轉過身來,她已經完全置身於茫茫火海中,四周只有明晃晃的火舌在她頭頂狂舞。小哲從來沒有親睹過如此壯烈的景象,更沒有這般親近地觀賞虛幻美妙的火焰。她再不感到孤獨、再不感到冷,炙熱的火苗團團擁抱著她,好像她的哥哥嫂子都在一般溫暖,她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種被親人簇擁的感覺了。

灼熱的紅光照著小哲美麗的面龐,她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明眸裡倒映著火龍的亮光,她周圍如白晝一樣明亮,她驚豔的面孔被照得清清楚楚,她又恢復了從前的驚豔,她太美太迷人了!

她慢慢地伸出小手,伸到曼妙的火焰中去。

煙霧給她的眩暈和火焰給她的灼痛並沒有讓她感覺到不舒服,她反倒很滿足,因為她最終還是爭取到了,回到了這裡,這裡已不僅僅是她成長和消亡的地方,更是她永恆的精神歸屬,賢哲、傲君、聖哲、明哲所有的故人和親人的氣息她都感受得真真切切,他們沒有遠去,而都守在這裡,過去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不管它是之前密林裡的,或現在火焰中的,還是將來灰燼裡的,甚至是可以從來沒有存在過的,只要是它,就是她的幸福。所以,她沒有任何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