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忍不住感嘆,這人看上去實在不像一個江湖幫會的老大,反倒像一個文士還多一些。
此時他穿著一身淡青色毛襟綢面大袍,端坐在桌子前,一手捏著湯匙擱在碗裡,一手無意識的在桌面上輕輕叩擊,低頭垂目,若有所思。
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便是吊門堡的總管楊寸心。
楊寸心和蕭慶鳳年紀相仿,是九幽堂青年一代的好手,更是蕭慶鳳的得力下屬,江湖人稱“算斷腸”,不僅是說他會算賬,算盤打得叮噹響,可以把人家的腸子都算斷,也是說他的鐵算十八式,可以真的把人家的腸子絞斷。
“大爺,要不要問問二爺……”楊寸心打量著蕭慶鳳的神色,問道。
“……還有什麼好問的,那麼多人看見了,難道還有假麼?”蕭慶鳳淡淡的道。
“也許……是有其他緣故?”
“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做了便做了罷,我也不計較,可好歹也該趕緊回來報一聲,他倒好,回來了就徑自去吃酒玩耍,也不管家裡亂成什麼樣子了。”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蕭慶鳳此番對自己這個弟弟著實有些恨鐵不成鋼。
在父親蕭雙城去世的時候,蕭林凌還小,可以說是蕭慶鳳這個做哥哥的兄代父職,一手撫他長大,便是武功也是由他啟蒙,只是後來那小子長大了,就有了些少年脾氣,而他又忙於堂內事務,疏忽管教,才讓他如今跟個浪蕩子似地,沒個正行。
“這事還得和二爺好好說……”
“哎,寸心。”蕭慶鳳一嘆,道:“你也知道,我過完年就三十一了,可如今子嗣全無……所以便是為了九幽堂,也不能再縱容了他。”
不知是什麼緣故,蕭慶鳳至今無子,他已有讓蕭林凌在他之後繼承九幽堂的意思了。
“大爺還年輕,子嗣的事不必多慮才是。”楊寸心忙安慰道。
蕭慶鳳不再糾結在這個話題上,搖了搖頭,嘆道:“我九幽堂與三分堂夙願已久,這次二弟得知了訊息,並不馬上回來通報,反而護送那女煞星去十里坡營救三分堂的副堂主沈青愁,白白讓我們錯失了良機,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蕭慶鳳口裡的女煞星,不是別人,正是三分堂雙煞之花鳶。
說來,花鳶得知穆仁川伏殺沈青愁,彼時正在奉安,趕往十里坡為了抄近路而從宿敵九幽堂的地盤過去,護送他的人則是一名被稱為“林少”的少年。
那林少也不是等閒人,便是蕭慶鳳的胞弟蕭林凌。
蕭林凌與花鳶的結識,在花鳶入三分堂之前,這位蕭二少年輕氣盛,一時賭酒輸給了一名女子,還把兵器都輸了去,自是要討回顏面的,故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尋花鳶的麻煩。
哪裡知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兩人倒結成了古怪的“友誼”。
只是以二人的立場,拋開身份或可以交個朋友,可身份這東西並不可時時拋開,因而當時蕭林凌護送花鳶的行為,就有些不妥了。
從九幽堂的地盤過,由他護送,的確可保花鳶無恙,這也是他的初衷,可是叫九幽堂的兄弟見了,他們該怎麼想?
我們和三分堂戰得如火如荼,你二少爺可好,和敵人並馬同行了,這叫人心裡怎麼想?
這也就罷了,穆仁川伏殺沈青愁,沈青愁圖謀篡權,這樣的內亂,實乃千載難逢,蕭林凌護送花鳶參與進去,應當窺得蛛絲馬跡,此時若是趕緊回來報信,或可鷸蚌相爭,九幽堂這個漁翁可以趕過去撈一筆。
他卻沒有,等蕭慶鳳收到線報的時候,聽聞三分堂已然易主了。
這就有點讓蕭慶鳳惱火了。
惱火,卻還不足以血氣上頭,畢竟他們手足一向情深,他膝下無子,還指望這個弟弟日後能繼承家業,但是他不能不想,蕭林凌到底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