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燕哥臉漲得通紅,“你別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沒有我,”她厲聲尖叫,“今天你還能在這兒抖威風?”
“啪!”趙長安一拍桌,騰地站起,“趙某沒你這種‘救命恩人’!像你這種救法,終有一天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我欠你一條命是吧?我該還你一個情對吧?走!我現在就陪你回遼國去,去投案,做你遼國的階下囚,我不要你的‘救命之恩’!我讓你哥殺了我,剮了我,讓我身首異處,五馬分屍!那樣就誰也不欠誰的,兩清了!”
“趙長安!”耶律燕哥跳腳咆哮,“你敢這樣對我?”
“我不敢?”趙長安幾步就跨出了殿門,沉聲喝令環伺身周的太監,“立刻備車,我和延禧郡主要出城,把她宮裡的人都帶上,另外,叫於長順立刻來見我!”
待於長順匆匆趕到時,趙長安已坐在車裡了,他冷瞥一眼跪伏於地的於長順:“於侍衛長,你的差,當得挺不賴的嘛!”話是句好話,可聲音卻沉鬱得嚇人。於長順不知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叩頭答道:“為殿下辦差,是奴才的本分。”
趙長安怒極反笑:“哼!你不但差辦得好,為人亦是一流!”於長順越發蒙了。
“你為人、當差,兩樣都絕頂高明,這麼好的奴才,我使不了。從今天起,就把你撥給延禧郡主使喚,往後,你就盡心盡力地伺候她吧!”
“是!”於長順喜心翻倒,響亮地答應一聲。
“現在……”趙長安冷笑,“我和郡主要出一趟遠門,十天半月的也回不來,你隨侍郡主,馬上就走!”
“是!”
六輛車出了王宮的華清門,徑往東京的西城門馳去,車走雷聲,半個時辰,車隊才到了巍峨壯觀的順昌門下,守城兵士一揚手,攔下車,駕車的侍衛分外驚奇:“你們沒長眼?這是宸王宮的車駕!”
當班佐宮匆匆趕下城樓,躬身疾趨至車前,拱手賠笑:“是!下官怎會不識宸王宮的車駕?”隨即解釋:數天前皇帝宣諭全城九門,為趙長安的安全起見,凡宸王宮的車駕出城,須有皇帝手諭。
“什麼?”趙長安掀起車帷,“連我出城也要上諭?”佐官大驚,急忙跪下,報名大禮參見。但同時堅持要有手諭,才能放趙長安一行出城。
“哼!”趙長安拿過駕車侍衛的馬鞭,“我現在就給你‘手諭’!”
“刷!”矯如靈蛇的鞭梢一展,已捲住了佐官的水桶腰。緊接著,佐官已被一股大力送出了八丈開外,才站定,只聽一連串鞭響,定睛再看,“哇呀”聲中,手下的十名兵士已齊聚自己身周,而六輛車裹著紛紛揚揚的碎雪片,旋風般疾馳出城,絕塵而去。
趙長安的車輛離城三十餘里,一侍衛騎馬趕了上來,稟告:耶律燕哥有話要跟他說。
“不聽!”趙長安道。侍衛作難了,不得已,只好把耶律燕哥的話告訴趙長安,說是若不遂她的意,她就不走了。
“停車!”趙長安強抑滿腔怒火,一掀車帷,跳下車,幾步到了她的車前,“別想耍無賴,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送你回去!”
“哈!耍無賴?姓趙的,你以為本公主沒地兒去了?一定要待在你的那個腌臢豬圈裡?”耶律燕哥好整以暇地掀開車帷,瞥了瞥那灰黯得令人胸口發悶的天空,“本公主有幾句話要告訴你,說完了,再接著趕路!”
他別過臉去:“什麼話?快說!”
“這裡那麼多雙耳朵豎著,”她一瞟路邊,“不如……你我去那樹林子裡面說去?”
趙長安拔腳就往那悽風襲人的山林中走去。樹林的葉子早已落淨,唯有犬牙交錯的灰黑枯枝瑟瑟地支稜著。耶律燕哥咬牙笑著,握一個小布包,疾步搶到頭裡,留下一眾惴惴不安的侍衛杵在山道上發愣。
第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