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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浴缸裡,趙醒歸心裡有點兒失望,直到現在,手術的效果都未呈現絲毫,右腿的發麻跡象倒是依舊存在,發作頻率還越來越高。醫生說這很正常,是個好現象,等再休養一個月後去錢塘的醫院做個複查,如果有特殊情況,也可以考慮再去北京。

潘姨在會客室對卓蘊抱怨不停:「我真的要崩潰了!四隻倉鼠!四個大房子!那麼熱的天,多臭啊!兩三天就要給它們搞一次衛生,還要給它們弄吃的喝的,每天晚上做夢都聽見『嘰嘰嘰』的聲音,哎呦呦,臭小子總算回來了,以後讓他自己弄!哼!」

卓蘊笑得肚皮痛,沒多久,趙醒歸神清氣爽地坐著輪椅出來了,潘姨又對他發洩一通,氣呼呼地下了樓。趙醒歸努努嘴:「倉鼠這麼可愛,我以前給它們打掃衛生,一點也不會不耐煩。」

卓蘊看著那四棟倉鼠別墅,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的烏龜呢?」

趙醒歸看著她:「啊!對哦,我的烏龜呢?」

兩天後,卓蘊頂著潘姨的嘮叨,從花鳥市場給趙醒歸帶來一隻小烏龜,養在玻璃缸裡。

那是一隻很小的中華草龜,龜殼只有雞蛋那麼大,趙醒歸把玻璃缸放在茶几最後一塊空地上,彎著腰用手指戳戳龜殼,小烏龜腦袋和四肢都縮在殼裡,不出來。

「它是個男生,你給它取個名吧。」卓蘊說。

趙醒歸想了想,說:「它叫『酒酒』。」

卓蘊:「數字那個『九』嗎?」

趙醒歸搖頭:「不是,喝酒那個酒。」

卓蘊:「為什麼要叫『酒酒』?」

趙醒歸抬頭看她:「因為我的名字,你還記得那首詩嗎?津頭聞別語,三載以為期。安得中山酒,醒日是歸時。」

卓蘊不懂:「中山酒?」

趙醒歸嘴角含笑:「中山酒是一種仙人釀的酒,說是能一醉千日。」他指指那隻缸裡的小烏龜,「怎樣才能得到仙人釀的中山酒?喝醉了,一覺睡醒,你就回來了。」

卓蘊啪啪鼓掌:「哇,趙小歸你好有文化!」

又過了兩天,一個很普通的早晨,天氣依舊炎熱,卓蘊告別邊琳和趙醒歸一家人,坐車去上海,帶著行李登上了飛往紐約的國際航班。

趙醒歸沒法去送她,那一整天,他就一個人待在三樓房間,躺在床上發呆。

床頭櫃上豎著一幅框著相框的素描人像,是卓蘊送給他的七夕禮物,也是她申請來年本科課程的第一幅正式作品。

畫上是一個年輕男孩,剃著寸頭,穿著條紋病號服,靠躺在病床上。

他臉龐消瘦,五官立體又精緻,抿著唇,眼神格外溫柔。

趙醒歸不知道,卓蘊的作品集裡還要寫一些簡介,這第一幅作品,她用英文寫了很大一段話,到時候會一起交上去。

——這是我的男朋友ikey zhao,今年十八歲。

他是一名截癱患者,要靠輪椅行動,這幅人畫素描是我在病房為他創作的,當時,他剛經歷過受傷後的第三次手術。

我能來申請貴校的室內設計課程,勇氣都是來自於他。他受傷時只有十六歲,曾經也經歷過迷惘和絕望,但他走出來了,現在正在努力考大學,課餘還在輪椅籃球隊打球。

他教會我生命的真諦,人有無數種活法,活得漂亮不僅僅是因為華美的衣飾、精緻的妝容、體面的學業和工作,更重要的是一種態度。哪怕坐在輪椅上,他依舊活得漂亮、從容、瀟灑、自信。

他是我的偶像,不是那種寫在書上、活在電視裡、見得到摸不到的偶像,他真實存在,是會與我牽手、親吻、擁抱的偶像。

他不會知道他對我的影響有多大,這個比我還小三歲的男孩,是我人生路上的啟明星,將永遠照亮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