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比北地嚴寒,但是清明前後下了小半月的雨,雍都的溫度也低了回去,磚石鋪成的地板上滿是寒意。
文清辭剛剛到太殊宮,便被帶到了寧和殿上。
這裡煙霧繚繞,空氣一如既往的嗆人。
行完禮後,坐在最上方的皇帝,始終沒有開口叫他起身,像是壓根沒有聽到文清辭的話一樣。
寒氣順著膝蓋,一點點傳了上來,不過長時間便滲入了骨骼之中,化成了一股無法忽視的痛意,在身上瀰漫開來。
文清辭的左手又失去了知覺。
他的餘光看到,此時御座上的人正垂眸批閱著奏章,並不時抿唇,看上去心情很是不佳。
皇帝時不時皺眉,或是低聲唸叨著什麼,他似乎是看入迷,完全忘記了寧和殿上還跪著人。
但在他身邊工作了這麼長的時間,文清辭可見慣了這個套路——
皇帝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等自己同他求饒。
或許是因為隱隱約約知道了他與原主的仇怨,文清辭雖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但始終跪在這裡一動不動,看上去像是要跟他一直這麼耗下去似的。
看到他這一副自認什麼也沒做錯的架勢,皇帝的眉頭,皺得愈發緊。
“……長原鎮的事情遲遲未能解決,怎的現在南方也跟著一起亂了起來!”
也不知道手中奏章上寫了什麼東西,皇帝越說越生氣,到了最後竟大袖一揮,將擺在書案上的東西全部掃了下去。
寧和殿上瞬間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守在一邊的宮女太監全都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伴隨著皇帝的動作,盛滿熱茶的瓷杯也摔了個四分五裂。
霎時間,滾燙的茶水與碎瓷片一起飛濺出去。
其中一點正好澆在了文清辭的手背上,燙出了一片的紅印。
他的身體隨之重重一晃。
寧和殿上門窗大敞,寒風從四面八方向文清辭襲來。
不消片刻,就帶走了他身上的餘溫。
文清辭胸背間伸出一片熟悉的麻癢之意,並在短時間內發展成了痛,他終於忍不住咳了起來。
肺部的抽痛牽動腰腹上的肌肉,此時他就連挺直腰背跪在這裡,都有些費勁。
他鮮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刻。
斷斷續續的咳嗽,打破了寧和殿的寧靜。
一直裝模作樣批閱奏章的皇帝,終於肯在這個時候抬眸向他看來。
一路舟車勞頓,文清辭早就已經到了極限。
皇帝抬眸看到,暗紅色的血跡蜿蜒自他唇邊流下,如一條小蛇,遊進了衣領之中。
他的臉色更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蒼白到了極致,的的確確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
文清辭這是吐血了?
看到這一幕,皇帝終於緩緩將手中的硃筆擱下。
文清辭的咳嗽被他強壓著停了下來,唇
邊的血卻怎麼也止不住。
苦香在不知不覺中溢滿了整座寧和殿。
雖然沒有這個意思,但是他唇邊的血跡,還是稍稍撫平了皇帝心中的猜忌。
……或許文清辭是真的毒發了。
皇帝心裡面這樣想的,但是面上卻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
皇帝像是被咳嗽聲提醒,這才終於發現文清辭在這裡一樣,朝著他緩緩笑了起來。
“愛卿來了。”
“是。陛下。”
皇帝點了點頭,繼而皮笑肉不笑地說:“聽聞愛卿前段時間毒發……身為太醫珍奇藥材,愛卿定然是不缺的,朕想來想去好像也只能將你暫時留在宮中,讓人照顧你休養一番了。”
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