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微提,腕骨分明,白瓷碗在他的手上轉啊轉,裡面的熱水滾燙著內…壁,晃啊晃地,竟分毫沒灑出來。臨安把腳下的垃圾桶用腳推過去,看他燙了筷子後慢條斯理地將水倒了進去。
明明自帶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質,可事實上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說實話,她真的很好奇,什麼樣的家庭可以培養出這樣一個外冷內熱、進退得宜的他?
不過好奇歸好奇,她不是也沒有告訴他自己的家庭情況麼?
嗯……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的。
菜真的點多了,因為餐館小,桌子不是很寬,五盤菜擺上桌後碗都要挨邊放了。
臨安被一時忽視的窘意再次附體。
“……我們慢慢吃。”完全沒有底氣的話。
商策略一挑眉,似是贊同地點了下頭:“一放假見面的機會都少了,是得慢慢吃。”
“……”說得好像她是為了拖延時間才故意點多的…_…!
一頓飯的確吃得比平時慢,但畢竟是冬天,菜涼得快,就算想吃得很慢很慢,條件也是不允許的。
夜漸漸來臨,結賬出來時,寒氣瀰漫。站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舉目望去,森茫茫的一片似白霧一樣的寒霜籠罩在行道樹的上方,氤氳著黃橙橙的燈光,夜色深濃。
高三學生已經開學,一中內只有獨幢還點著燈,臨安指著其中一間教室的某扇窗戶:“高考前我就坐在那裡。”
撥出的熱氣絲絲縷縷地在空中散開,商策敞開大衣從身後攏住她,即使隔著那麼厚的衣服,卻依然能感到後背熱源滾滾。臨安靠著他,心砰砰地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人立在一棵雪松前,看著這棟專屬高三學生使用的教學樓,沉湎起過去的青蔥歲月。
碰巧有看守晚自習的老師下班路過,看見背光的一雙剪影,瞪著眼睛走了過來:“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臨安一驚,順著聲源望過去,那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越靠越近:“哪個班的,學校裡面摟摟抱抱就不怕受處分麼?”
才畢業半年的臨安被這麼一吼真的把自己當成了早戀被抓的高中生了。臉紅紅地想要從身後人的懷裡跳出來,他卻比她快一步地往後退了退,並且還氣定神閒地對著來人尊敬地喊了聲:“蘇老師。”
蘇老師正想著現在的學生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隨著這一聲,猛然看到轉過來的那張熟悉的面孔,他因為驚訝而脖子一縮:“商策?”
某人繼續淡定寒暄:“蘇老師,好久不見。”
平定心緒後,蘇老師搖頭笑道:“原來是你啊,你小子一出現就給我送這麼大驚嚇。”抬了抬下巴,指向低著頭沒臉見人的某隻鴕鳥,“女朋友?”
商策淡笑不語,蘇老師瞭然一笑。
都到這份上了,臨安只能露臉。調整了面部表情,微笑轉身:“蘇老師。”
蘇老師原本已經平靜的心臟再次一抖:“陸臨安!”
某隻微笑不減,心裡卻在流淚。
有什麼會比被共同認識的老師看到不和…諧一幕更悲催的…_…!
不管之前是不是在花前月下也好,意外地師生重逢後,連手都不敢牽了。
準確來說,是某隻不肯讓某人牽。
陪蘇老師去停車場取車,一路上三人並行,商策言簡意賅地回答蘇老師的詢問,再禮貌合宜地奉上自己的問候。臨安默默聽著,偶爾被點名,嘴巴比腦子反應得快,順嘴就答了。
蘇老師:“陸臨安,大學生活過得怎麼樣啊?”
臨安:“挺好的。”
蘇老師:“你是剛上大一吧?我沒記錯吧?”
臨安:“您沒記錯。”
蘇老師:“下手挺快啊,別不是追著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