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平益端來了飯菜,杜敬璋不發一語地吃著,如平常一樣的細細咀嚼,慢條斯理之中就是陳平益都感覺出來了:“老天爺啊,哪個又惹四公子了,明明知道四公子惹不得,一惹就發瘋,到時候真瘋起來哪個接得住喲”
吃罷洗漱好了,看著杜敬璋歇下,陳平益退出屋裡,然後看了眼院子裡,這才發現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公子果然是神人啊,一生氣天老爺都發怒了,這雪肯定很厚。”
屋裡,杜敬璋聽著這一句又露出笑臉來,這時是無遮擋的笑意,像杜和應該有的笑容那樣乾淨清澈。只是片刻後這笑容就消失了,他忽然感覺到非常乏味,更多的是倦怠:“這世間就沒個太平的地方,偏居一隅未嘗不好,但如果這一隅都沒有了,那我就只能求更廣闊的天地了。”
“退一步如果不是海闊天空,進一步又何妨,忍一時如果不是風平浪靜,又何需忍……傻……”傻什麼,杜敬璋半晌半晌的恍惚後發現自己經常失言,而且經常說一些自己都不知道出處的話。
黎明前披了袍子坐起,院裡的雪果然下得厚了,及膝蓋深的雪在燭影搖紅之下看起來帶著幾分妖嬈之色。杜敬璋忽地想起了梅林裡的深紅淺紅,於是就近而想起了昨天在梅林裡見到的人。
也許是半夜時人的思維比較敏銳,杜敬璋記起了那雙眼,迴轉身看到是他時有驚訝、有柔和、有猶豫,甚至還有點溫情脈脈之意。杜敬璋見過很多愛慕的眼神,但愛慕的眼神不是這樣的,不會這麼複雜,這雙眼睛讓他想起一個人來。
“唐瑤”仔細地想了想,易容的手法和他的幾乎相似,一低頭時能從額上看出一些痕跡來,包括眼睛和耳際。於是杜敬璋開始篤信一件事,唐瑤是從太平院出來的,甚至連易容的手法都是喬致安教的,或者自己從前還見過所以總是覺得眼熟。
“派人到我府裡來做什麼,又和齊晏糾纏不清做什麼,甚至還在雲涇河待過,這個唐瑤到底接的是什麼差事?”杜敬璋以為自己想到了正確答案,只要一旦得出了結論,杜敬璋就基本上不會再對這件事多投入心思。
天亮時陳平益一進來就看到杜敬璋站在窗邊:“公子起了,今天大雪封門,公子是不是換了便服就不出門了?”
搖頭,杜敬璋看著窗外的雪眉眼不動地說:“要出門去,擇厚實一些的衣服,今天怕要很晚才能回來。”
這話讓陳平益的手頓了頓,側頭看了眼杜敬璋,那雪光天光印著杜敬璋的側臉,還是像昨天一樣一味的陰冷,陳平益心道:“看來公子是真的預備要發瘋了,這些人啊真是大冷天了也不知道消停。”
撿出了衣服來,杜敬璋換上後說:“府裡有什麼事就去問楊大,解決不了就等我回來再說。”
見狀,陳平益趕緊停下了手上的活說道:“公子不吃早飯了,今天做了公子喜歡吃的沙蘭粥和四色小點並著幾樣蔬菜,公子還是先吃了再出門吧。您瞧這時候多早啊,除了公子估摸著都還在被窩裡呢。”
沙蘭粥和中潤燥,而且能鎮靜安神,這時候滿腦袋紛亂,一肚子不痛快的杜敬璋最需要。最終還是坐下來吃了,杜敬璋一邊吃一邊尋思著一些東西,等吃完了時看著空盤空碗,杜敬璋忽然問道:“這個南廚房的廚娘是新來的吧,叫什麼?”
“回公子,是的,叫姚春雨。”
姚春雨,姚……杜敬璋搖頭一笑:“晚上讓她準備宵夜,在外邊總是吃不好的。”
“是。”
一腳踏出門去,杜敬璋望著已經清掃乾淨的街道一拉手中的韁繩向著東側行去,那是通往太平裡更深處的路。太平裡原來只是塊中間有河流穿過的荒灘,後來有親貴在此安家,漸漸地這裡就成了太平裡,人言方圓數十公里皆名為太平,乃大貴之人安居之所在。
太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