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為了方便換藥,“次仁”不得已把“卓瑪”的頭髮都給割掉了。但是因為沒有藥物,他也只能每天用河裡的清水給她洗洗傷口,再包上相對乾淨的布條。
就這麼拖了一陣子後,“卓瑪”的體溫雖然漸漸不再燙得嚇人,但是傷口還是不時會流膿。她整個人的狀態也很不好,一直昏昏沉沉的。
林醫生一邊用消毒棉籤探查傷口內部,一邊搖著頭說:“這裡一直沒長好,都快轉成慢性感染了,人的狀態又怎麼會好?一會兒我給她做個小手術,徹底處理一下後,很快就能好了!”
“好!”甲日答道。
“不行!”江央多吉卻馬上表示反對,“我們還要趕路呢!”
林醫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耐著性子地勸說:“這只是個小手術,不到半小時就好了!不會耽誤你們趕路的!”
甲日也在幫腔:“阿爸拉!天馬上就要黑了,前面也沒有住宿的地方,咱們何不就在這湖邊休息。順便請這位女門巴給妹妹治傷?”
江央多吉被他的大膽頂撞氣得吹鬍子瞪眼。
甲日突然又俯身湊到他耳朵邊用藏語說道:“你放心,我只是想把蒲英的傷徹底治好!我不會亂說話的,因為我也怕你濫殺無辜!”
“你說的是真的?”
“我向佛祖發誓!”
“那好吧,我會盯著你的!你和蒲英,只要和這三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我就會立刻——”江央多吉惡狠狠地瞪著弟弟,“你明白的!”
“我明白!你可以寸步不離地監視我們!”
江央多吉哼了一聲。不再和他說話,卻又換了一張笑臉,並用漢話對林醫生說道:“那你給我家孩子看病,要不要收診費呢?貴不貴啊?我們牧民可沒有多少錢……”
“你就放心吧,我不收錢的!現在。可以讓我準備動手術了嗎?”林醫生不耐煩地問。
“可以可以!那就麻煩你了!”江央多吉不過是找個同意的藉口,所以馬上就坡下驢了。
林醫生先回去做一番準備,就是將越野車後車廂的東西清理一下,佈置一個臨時手術室。
梁先生讓女兒拿了些礦泉水和蛋糕,送去請藏族爺爺叔叔和哥哥姐姐們吃。
他則留在後車廂,和妻子一起收拾整理。
趁著菲菲在那邊吸引了藏人的注意力。梁先生輕聲問妻子:“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嗎?”
林醫生也壓低了聲音答道;“我懷疑,對面的人是人販子了!”
“人販子?不會吧?”梁先生雖覺得那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卻沒有想的這麼具體。
林醫生儘量長話短說地解釋道:“那個‘卓瑪’。明顯不是藏人。另外,我覺得她那種虛弱的樣子,也不像是因為發燒生病引起的!她現在只是有一點點低燒,但是卻出現了痛覺遲鈍。意識模糊,身體木僵,等等不正常的狀態。還有,呼吸也有些反常的慢而微弱——這些跡象,都很像是服用了某種鎮靜麻醉藥。所以,我判斷她可能是被人用藥物控制起來,帶出來賣的!”
“你確定?”
“確定!你忘了我是神經外科醫生。對意識的判斷最熟悉,對手術中各種麻醉藥物的反應,也是最清楚的!”
身份切換到醫生的梁太太,完全不像剛才那個在丈夫和女兒面前溫柔迷糊得沒脾氣的小女人了。
在她從事的專業範疇內,她就是權威。
梁先生並不是不相信妻子的專業素質,只是事關重大,他不得不慎重起見。
他沉吟道:“這麼說來,是挺可疑的。對了,我看那個年輕人也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但又好像有什麼把柄被那個老頭捏住了,不得不跟著他一起走。也許,這個把柄就是那個‘卓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