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京徽終於叫了停。如蒙大赦的女孩子提著裙子起身,逃下了舞臺。
下一個被點到的是洛森。他走上舞臺的時候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是隻坐了一會兒,就陷入了一種僵硬的姿態中,似乎不管做什麼,都有別扭的地方。
其他人也一個個被點名;舒曠被叫到時,乾脆在舞臺中間發起呆來。
“今後你們還要繼續學習這種在舞臺上隨便的坐法。”
“學習坐法?”洛森挑眉問,“我們不是都坐過了嗎?”
“不,你們並沒有隨便地坐過。”
“那該怎麼坐?”
馮京徽沒有說話,迅速站起來,踩著沉穩的步伐走上舞臺。啪、啪、啪,腳步聲像是鼓點一樣,剛好踩成了節拍;而後,他站到了擺在舞臺中間的椅子前。一節半拍之後,他像是全身都要散架了一下,坐了下來。人體和椅子的衝擊聲似乎就像一記大鼓。他好像一個疲憊工作了一天的人回到自己家裡一樣,隨意地坐著。接著,似乎陷入了思考。
兩個節拍之後,他露出一個苦笑,但又在半秒之後搖頭,似乎是在自嘲著什麼。一拍過去,他抬頭看了看天,視線放空,好像進入遙遠的回憶。一切音符似乎因此靜止,在大家的思緒因此沉寂的時候,突然,他抬了抬眉頭,若有所思。是從回憶裡發現了什麼嗎?
他只是隨意地坐著,卻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他雖然不理會其他人,其他人卻剋制不住地注意他。
他忽的站了起來,輕輕擊掌三聲。這三聲使其他人從回過神來;原來馮京徽的戲已經演完。
“在舞臺上所做的一切,必須是為了某種目的。就是在那裡坐著,也必須是為了某種目的,而不單是這樣坐給觀眾看。”突然,他又點名,“林宜,上來,我們表演下一個段落。”
林宜吃了一驚,遲疑一下,還是乖巧地跑上來。兩人坐下之後,馮京徽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著,似乎在查詢下一個段落的相關內容。嘩啦啦地聲音,好像是一段音節。林宜不敢打擾他,大氣也不出一個,緊張地看著馮京徽的動作。
過了一會兒,馮京徽又拍掌三下。
“你覺得剛才自己演得怎麼樣?”
“咦?剛剛……我們是在演戲?”
“是的。”
“可我什麼也沒做啊!我剛剛只是在等你從筆記本里查到東西……”
“正是這樣才好。你為了某種目的而坐在這裡,而且動作自然,不做作。大家覺得呢?”
洛森若有所思:“不錯,上一次表演,林宜好像做什麼都不對勁,可是這一次,她卻沒有那種突兀感了。”
《演員的自我修養》雖然是一部有人物有情節的教科書,但畢竟不是劇本。在改編的過程中,許多旁白性的描述要巧妙加入對話中;翻譯腔的句子也必須要改一改;同時,那超長的俄羅斯人名——比如老師阿爾卡其·尼古拉耶維奇·托爾佐夫——也沒有必要出現。唐申義在編寫劇本時,將出場人物縮減為6人;並以人物A、人物B、人物C之類的代號方式做標記;在實際表演中,則用演員本人的名字代入。
舒曠所在的小組,馮京徽飾演著名演員、同時也是各位學生的老師托爾佐夫;洛森和舒曠都是他的學生。
馮京徽被選做老師,是小組成員一致推舉的結果。作為在劇本中教導其它人表演的導師,現實中也必須是演技最好的人。馮京徽的實力,他們早就在平常上課時領教過了,因此推選結果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就連班上實力數一數二的洛森,也不得不承認。
“‘樂感’……這就是馮京徽的表演狀態。”舒曠聽到洛森自言自語。
從歌手轉型的馮京徽,將自己在音樂上的經驗也帶入了表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