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顫抖,努力壓制語氣中的狂喜,聲線低沉:“小美,我在這裡。我是陸雅墨。”
聞言她微微一愣,繼而苦笑道:“小雅,死者已矣。你的好意我心領神受,但是不能沒有原則的安慰。你和她不同,你更成熟穩重,況且你還是男子。”
我知道她一時不會相信,眼神堅定道:“你是華霧美,中財校花候補,寢室號4208,生日農曆七月初七,喜愛網球和耽美小說,最常掛在嘴邊的是'男男才是真愛,男女只是為了繁衍後代 ',你是我們寢室裡最先坐上勞斯萊斯的人,最多的時候一個月換七個男朋友。最寵我,曾經說過要和我一起站在教堂裡,一起攜手等待自己的另一半,和陳耀開玩笑說以後要四個人一起打牌。我記得你的包裡總裝著一本筆記,十分迷戀推理,最愛福爾摩斯,曾經多次說過他和華生應是一對。我說的都對嗎?”
她的眼在我的話語間一寸寸張大,片刻就佈滿了水霧。我只是覺得眼睛乾澀,鼻子泛酸,卻是哭不出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我和霧美能遇到,即使相貌改變也能認出對方,我想這不僅僅是緣分能夠解釋的。
一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看她的眼睛越來越紅我拉她摟在懷裡,聽著她淺碎的哭聲只覺心如止水。
待她終於哭夠從我懷裡出來時,一雙大眼腫成核桃。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彷彿要用盡心力將我刻在腦海裡。我也細細打量她。
這張臉是原身青鳳的,面板白皙五官精緻,不如霧美那般嫵媚,但是卻多了幾分穩重優雅,顯得很柔和,能讓人靜心。
終於待她看夠,我才問出困擾了我許久的問題:“小美,我記得你剛才說,火災。”
她抓緊我的手,點頭道:“是的。兩個月前我去你最後到過的溫泉,檢視到一半時被人不小心關了進去,那天晚上電線起火,整個溫泉旅館都沒能倖免。”
我皺眉撫她的臉,心裡不是滋味。火災 ……霧美是最愛美的,那該有多疼,多難受。
“你去溫泉幹什麼?我在這裡,那麼21世紀的我呢?”
她的手顫抖了一下,看著我的眼裡充滿哀傷,甚至還有愧疚:“都是我的錯,在你去日本以前我就該提醒你不要在過度疲勞之後泡溫泉的,但是陳耀和你在一起,我就覺得不用擔心。你忘了,你有心臟病,是遺傳你爸爸的。溫度過高的溫泉水引發腦溢血,陳耀帶著哭腔給我打電話時我就知道不對了。我和阿姨來不及趕到日本,醫生沒有把你救回來。”
原來如此,我的確忘了。我有先天性心臟病,所以我不敢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所以我不開朗,所以我不敢喜歡人,所以我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是為了尋求平靜,所以我朋友很少,所以在和霧美小鑫陳耀他們在一起後,我會很開心,開心到忘了自己有一個死於心臟病的父親,忘記自己也有先天性心臟病,忘記不能泡溫泉。
“我媽……她怎麼樣?”我有些遲疑,猶豫道。
“剛知道訊息時阿姨不信,後來看到…………你的身體時就病倒了,很嚴重,我和小鑫阿耀他們一起陪阿姨,我遇到火災的那時候阿姨已經不再一心求死,總算是有了精神,我們努力了足足三年才看到她的好轉。”她儘量避開不談我的死,語氣裡滿是沉重。
我的心抽痛起來,沉默半晌才注意到那個詞:“三年?”
“是的,我和阿耀都已經找了工作,小鑫也是帶薪讀書。每週二和週五我會去陪阿姨,其他時候是阿耀和小鑫。”她說得理所當然。
三年……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我在這裡才過了不到四個月,卻原來那個世界早已經物是人非了。霧美來了,還是兩個月前來的,那時已經過了三年,那現在呢?少說也有五年了吧……即使我可以回去,又要怎麼面對完全陌生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