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酩跨步走進圈內,看楚照流挨挨擠擠地跟顧君衣湊一塊兒,略微一頓,坐到對面,眼眸雪水般淺淡:「過來。」
沒等顧君衣說話,楚照流聽話地溜達過去,好奇地看謝酩將處理好的三條魚抹上香料、串烤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哦?看不出來,謝宗主還會這個啊。」
謝酩沉沉地「嗯」了聲。
顧君衣頗感自己很多餘,不服地往前湊湊:「三條魚啊,還有我的?」
「給啾啾的。」
顧君衣一噎:「鳥都有魚,就我沒有?」
「想吃?」謝酩平靜地看他一眼,「自己捉。」
從前謝酩和顧君衣也不這樣啊,不都和和氣氣的?
楚照流實在想不通這倆人唱的哪一齣,懶得拉架,扭頭找啾啾。
顧君衣瞅瞅漫不經心的楚照流,心裡更加不忿了。
小師弟從前多乖啊,還只黏他和褚問,現在連看他這個師兄一眼都不了!
雖說是天定姻緣,但小師弟明顯都被帶壞了!
謝酩面無表情地掃了眼顧君衣。
楚照流一介世家貴公子,能有張賤嗖嗖的嘴,顯然是近墨者黑,顧君衣實在居功甚偉。
兩人間的氣氛頗有點針尖對麥芒。
楚照流事不關己,屁股往旁邊一挪:「要打請上外邊打——便宜兒子,你在幹嘛?」
偷偷摸摸往外溜、已經半隻爪跨出去的啾啾鳥軀一顫,看看外面的雪,又看看楚照流,看看楚照流,又看看外面的雪,陷入了艱難的抉擇。
楚照流頭一次發現鳥的表情也能有這麼豐富,禁不住彎眼笑了笑:「就那麼想玩雪?忒沒出息。」
嘴上這麼說著,卻拔腿走出了陣法範圍,抓起一把雪。
他的手格外巧,三兩下就捏出個栩栩如生的小雪人,翻出兩枚黑珍珠當了眼睛,又找了碎寶石當鼻子和嘴,做好這一切,他彈指渡入一縷靈氣,張嘴吐出口靈息:「醒!」
小雪人便在他手心裡「醒」了過來,啪嗒啪嗒順著他的手臂爬到他肩上。
啾啾眼睛都亮了:「啾!!!」
偉岸!又強大的母啾!
楚照流彎下腰,小雪人就跳下他的肩膀,羞答答地湊到啾啾身邊。
啾啾頓時不饞外面的雪了,興奮地跟小雪人玩起來。
回頭撞上謝酩神色難明的眼,楚照流狡黠地眨眨眼:「如何,我是不是很會哄人……啊不,哄鳥。」
謝酩的嗓音裡聽不出情緒:「技藝高超,熟門熟路。你常這麼做?」
楚照流本來毫不猶豫地就要否決,腦中忽然閃過幾幕極模糊的畫面。
好像在某個風雪天,他也這麼哄過誰似的。
但方才他只是靈機一動啊?
也就是這麼一猶豫,謝酩的臉色淡下來,回過了頭,不再看他。
謝酩無聲吐出口氣。
近來,他越來越容易因為楚照流而難以抑制情緒變化了。
就比如在顧君衣的事上。
他其實不是介意楚照流的口無遮攔。
楚照流十五歲上扶月山的時候,才是靈脈寸斷後一年,彈指即過的時間,對他來說恐怕是最難熬的,父母失蹤、家族傾軋、名聲盡毀,縱使重新結丹,也不能再隨心所欲地使用靈力,換作是任何人,都會鬱結於心。
但在他後來去到扶月山時,楚照流已經好了許多,沒有鬱鬱之態,這應當少不了顧君衣的開導,某種程度上,反而應當感謝顧君衣。
真正讓他感到不悅的地方,是心底某塊陰暗狹窄之地,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堪。
楚照流和顧君衣太親密了。
甚至他的一些性格形成,有顧君衣